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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2月11日 星期四

重回當下,找回選擇的權利


你是否也一樣,常常在情緒當下,做出了讓自己後悔的決定?你是否也一樣,總是在碰到壓力時,又不自覺做出了固定的反應模式?
你是否也一樣,明明知道某些行為很幼稚,卻又不自覺的一再重複這樣的行為?
你是否也一樣,擔心的太多,使得自己裹足不前?過去的失敗、過去某個人很傷你的一句話、過去使你生氣的經驗,不斷的影響著現在的你,使得你變得脆弱而無助?

面對這樣脆弱的自己,我們也許都忘了,我們每個人,都擁有選擇的權利,來決定我們該往哪裡走下去;只是也許我們不曾去注意過,我們擁有這樣的權利。

首先,我將帶大家回頭看看,我們在和他人互動時,往往都採取怎麼樣的習慣性模式,因為唯有先覺察自己的習慣性行為,才能夠開始做出改變最近剛好在「良好臨床晤談習慣」的課上讀一本書,叫做《蛤蟆先生的希望》,裡面在談TA心理治療是如何幫助一個人恢復心理健康的。這一本書中,提到了Eric Berne的PAC人格結構理論,這一個理論,將人的狀態分成三個部分:父母自我狀態(Parent ego state)、兒童自我狀態(Child ego state)成人自我狀態(Adult ego state)

其中「父母自我狀態」指的是,我們過去受到父母的影響,使得我們在面對事情時,就和過去父母對待我們一般的面對現在的事情;例如一個人因為他朋友對他交代的事情辦事不周、出了紕漏,就對他的朋友破口大罵,用尖酸刻薄的言語指責他的不是,有可能就是因為他小時候,做的事情達不到父母的期望時,父母都採取這樣的言語指責他,久而久之,這樣的互動就內化(internalize)成為他的處事模式,使得他在面對其他人做的事情達不到自己的要求時,就會採取相同的反應模式來對待他人。處於父母自我狀態的時候,我們通常會用比較威嚴、優越感、訓斥的方式來和他人互動,以一種上對下的態度來要求他人。

「兒童自我狀態」指的是,一個人的行為,像是一個兒童一般,喜怒無常、情緒化,表現得是一種服從的、畏縮的互動方式。這樣的互動方式,常常是幼時和父母互動的重現。例如,我們在面對我們的上司時,或是面對團體中的領導者時,如果他們常常採取父母自我狀態來和我們互動的話,我們就會常常採取兒童自我狀態來回應他們,這樣的互動是很自然而然的發生的,常常不是我們刻意的去選擇採取什麼樣的狀態,而是習慣性的互動模式。

當我們處於上面這兩種狀態時,我們通常不可能有所成長,因為在這兩種狀態下,我們很少去覺察到自己的行為。但是還有一種狀態稱為「成人自我狀態」,當我們處於這種狀態的時候,我們能夠冷靜、理性的回顧我們做了什麼,能夠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能夠沉著的面對當下的情況,而不是習慣性的採取另外兩種自我狀態來和他人互動。而如果我們能夠時常讓自己處於這樣的狀態時,我們便能夠覺察自己的行為,也能夠讓我們的情緒智商(EQ)更加的成長。

之所以會區分這三種狀態,並不是說哪一個比較好,哪一個比較不好,因為所有的情緒,都是演化上的產物,之所以會有這些自我狀態,是為了保護我們更適合生存下去。但是,如果能夠不斷的覺察自己,讓自己更了解自己,一次一次的回到當下,來理性面對眼前的情況,而不是被過去影響著,那麼我們才能有所成長,能夠從中學習而非不斷重複過去的行為(關於不斷重複過去行為請看這篇,關於我們的經驗如何影響我們的想法與行為請看這篇)

最後,回到我一開始所提到的議題,「為什麼我會說,我們具有選擇的權利呢?」,其實,我們的大多數行為,都是過去行為所型塑出來的,如果用行為學派的觀點來看,就是古典制約和操作制約。古典制約就是當一個中性刺激物,和一個會讓我們產生生理、情緒、行為反應的刺激物,交互配對出現多次以後,單獨出現中性刺激物,我們也會產生裡、情緒、行為反應,我們熟知的搖鈴餵狗就是最經典的例子;而操作制約則是,當一個行為出現後給予獎賞,會增加行為出現的頻率;當一個行為出現後給予懲罰,會減少行為出現的頻率;也就是國小老師最愛用的那一套獎懲制度。

但是,熟知行為學派的人都知道,他們之所以被批評,就是因為他們忽略掉了我們的意識,把意識當作一個不可研究的黑盒子(Black box)。可是事實上,我們的意識是存在的,當我們面對一個制約的刺激,其實是可以選擇要不要反應,或者是要怎麼反應的,例如,當你感到生氣時,並非一定要破口大罵指責對方,其實我們可以選擇深呼吸、暫時壓抑怒氣,或是跟對方說,「當你這麼做時,我覺得很生氣,因為我覺得我的感受被忽略了」等等。但是我們通常不會這麼做,因為我們太習慣性的對類似的刺激採取相同或相似的反應,因而沒有看到,其實我們具有選擇其他反應方式的權利;而有時候,其他的反應將會帶來更好的結果。

回到當下吧!雖然你或多或少會受到過去經驗的影響,但是過去是過去,現在是現在,回到當下,做出決定,了解自己受到過去羈絆著,但不必然要用過去的眼光來看待現在的事情。每個人,都具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利。

2014年12月8日 星期一

finding humor,finding creativity



也許你也常聽到,幽默,是生活中的調味劑,有了幽默,可以讓生活更輕鬆。
也許你也常聽到,幽默,是選擇伴侶的必要條件之一,有許多人都希望能找到一個有幽默感的伴侶。

但是,幽默是一個怎麼樣的東西呢?如果一個人不幽默,他是不是就注定forever alone?

過去關於幽默的研究有許多的學派,而很多理論也都遭受許多的質疑,不過我寫這一篇文章,並非要探討幽默的理論孰對孰錯,而是想來談談,怎麼讓自己的生活變得更幽默。

大約兩年前,我國的陳學志教授,因為一篇有關於幽默的文章登上了《Neuroimage》[1],這是一個學術界知名的腦科學研究期刊。陳學志教授對於幽默的觀點,是採取失諧─解困理論(incongruity-resolution theory)的觀點。在他的fMRI研究中發現,當我們讀到一則笑話時,大腦會經歷「失諧」、「解困」、「回饋」三個階段,並且由不同的腦區處理,前兩個階段都屬於大腦皮層的管轄範圍,而最後一個階段則是由邊緣系統來做處裡。

當一個笑話進入大腦的時候,會先進入第一個階段「失諧」:我們的大腦會無法理解它的意思,因為它並不符合過去大腦裡面所貯存的那些訊息。接著,在第二個階段裡,該理論稱之為「解困」階段:如果我們的大腦能夠順利處理這項資訊,則能夠理解這則笑話的意思。再經過這兩個階段之後,訊息最後會被送到邊緣系統去,產生一個「回饋」,使得我們產生愉快的情緒反應。此時,我們大腦會產生腦內啡(endorphin)的分泌,而這一個激素往往能帶給我們愉悅的感受,就如同運動過後一般的興奮狀態(Chan  et al,2012)

如果熟知神經科學的讀者可能會發現,除了運動和笑話之外,腦內啡也常常在愛情裡面分泌,會帶給我們一種愉悅的感受。我沒有讀過相關的研究,不過我猜,也許人們喜歡跟有幽默感的人談戀愛,就和運動之後容易對身邊的異性產生怦然心跳的感覺一樣,我們將腦內啡的分泌,歸因(Attribute)為一種愛上對方的感受吧。

但是,幽默感是否能夠被培養呢?如果從失諧─解困理論的結構來看,幽默感的精隨就在於創造力。為什麼我會這麼說呢?因為一個人要覺得對方說的話很幽默,就代表對方說的話,讓她產生了一個失諧─解困的歷程;而什麼樣的話會讓人產生這樣的歷程呢?是必是一些跳脫平日思考框架的話語吧!生活在同一個生活圈裡,你習以為常的東西多半也是我習以為常的東西,因此,彼此間的框架都差不多大,想要跳脫這樣的框架,是必就得讓自己的思考不受過去的經驗所束縛,也就是思想要很有彈性。

過去的認知心理學研究,將我們的訊息處理歷程分為兩個系統:system 1跟system 2。system 1負責處裡的歷程是比較聯想的、發散的、潛意識的、自動化的訊息處理歷程,而這類歷程,其實就是過去的經驗不斷累積而成,組成這些歷程的神經,已經緊密的連結在一起,貯存在大腦皮質的深層,不需要經過大腦皮層表層的處理,不需耗費認知資源來運作,它就會自動處理了。就好像你看到你親密的兄弟或是閨蜜,不需要特別去思考,就能叫出對方的名子。

system 2則是負責處理整合的、目標導向的訊息處理歷程,而這一歷程,必須耗費較多的認知資源,訊息處理也得經過大腦的表層,必須刻意的去處理它。例如你在遇到了一個很久不見的老同學,努力回想他的名子時,就是透過了這樣的歷程(整理自連韻文老師102學年度第二學期所開設的"人類行為與認知"上課講義)。根據我們連老師的說法,她認為創造力就是這兩個系統間轉換的彈性,轉換的彈性越大,則我們越有創造力。

為什麼老師會這麼說呢?我覺得是因為system 1代表的是一些發散性思考,這些思考可能會很天馬行空,雖然有創意但未必符合現實,所以還要有system 2來整合才行;但是如果只有system 2的話,這個人就會變得很死板,非常的理性卻不帶任何樂趣。因此兩個系統間轉換的彈性,才是創造力的來源。



在過去的創造力研究中,也將創造力分成兩個面向,分別為「新奇性(novelty)」和「適切性(appropriateness)」;新奇性的指的就是和原本我們習慣的不同,有一種創新的概念;而適切性則是就某一個情境底下是適合的,那麼就是有適切性的。

由此看來,創造力同時包含了新奇跟適切的兩個部分,「適當的創意叫幽默,過度的創意叫白目」,我們的創造力,在跳脫框架的同時,也不能跳脫的太多,否則旁人恐怕只能乾笑,為你捏一把冷汗了。

至於創造力能不能培養呢?我想,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先讓大家看看一張圖:

你,看到了什麼?












兩顆蘋果
什麼?你說什麼?
兩顆蘋果
你確定是兩顆蘋果?
恩,對,兩顆蘋果

好,我們現在從背後來看看,這是什麼:

登登登 登

登登登 登

登登登 登




什麼,你說不要登了?


好吧,就讓你看看




登登,兩顆被咬過的蘋果

對,兩顆被咬過的蘋果

有沒有shock一下的感覺?(還是你其實偷偷在婊我的梗很爛)
不過沒關係,這個梗不是我發明的
而是日本心理學會理事長Takao Sato桑,在今年心理學年會用的梗(你還要婊梗很爛嗎?還不快吞回去!)。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我們遇見事情時,總是用習以為常的思考模式來處理,所以我們不會去想,蘋果背後到底怎麼了,只是認為它們是兩顆蘋果而已。而創造力,就是跳脫了原本那個習以為常,讓你想到別人想不到的東西而已。每次看到報紙上報導,有人做出了什麼樣的創意發明,你是不是也曾跟我一樣,覺得這有什麼了不起,要我想我也想的到?但是,仔細想想,咦,不對阿,我平常又不會把這兩個東西連想在一起,為什麼人家就做出來了呢?

因為阿,創造力就是一個這樣的東西,從我們舊有的基礎上,發想出更多的東西。你一定很好奇,創造力要怎麼培養,為什麼我一直不說呢?其實阿,創造力就是一個腦神經激發的過程,把許多平常不會連接再一起的神經給打通了,就好像打通任督二脈一樣,氣血舒暢(關於神經是如何改變重塑的,我在這一篇寫的比較詳細)。

神經,就好像山裡面的道路一樣,很多人一直走,就會走出一條路來,很少人走,就會長滿青苔,漸漸被雜草覆蓋。而神經怎麼樣才會長出新的道路來呢?就是我們不斷的使用他,那麼他的神經連結就會越長越茂密;如果我們不斷往過去不曾想過的地方想,那麼我們遇到事情時,就不會只採取過去的想法了,而是變得更有彈性,更多變化,把許多不曾連結在一起的神經同時活絡起來,這樣的彈性,讓我們能夠想到許多大家不曾想過的事情。久而久之,你也將變得更有創意,更加幽默。

到這裡,我好心的(?)幫大家整理一下重點吧:

一個人要有創造力,那麼必須要有新奇性,也就是要多想想,我們平常不會去想到的東西。

但是在想這些平常不會去想的東西時,也不要太過於脫離現實脈絡,當然在藝術的脈絡上你可以天馬行空,(尤其當你已經成名時,在白紙上點一個點也可以成為藝術品);但是在把妹的時候,如果太過於天馬行空,可能很快的就變成了拒絕往來戶,連修電腦遞茶水的好人都當不成。所以也要符合適切性!

如果你不夠幽默怎麼辦?沒關係,你可以多看看吳宗憲怎麼講話的(?),或是多看一些笑話,試著想想看,下次遇到什麼樣的情境,怎麼講會變得比較幽默。即使被失敗了、冷場了也沒關係,這只不過是這一次的失敗,並不是你這個人的失敗,你還是可以繼續嘗試下去;而你新的神經連結,也會讓你變得一天比一天厲害。



用一段連韻文老師上課講的概念收個尾:
有創意的人,可以很內向也可以很外向,可以很男性化也可以很女性化,可以很嗨也可以很安靜‧
總之後面就是劈哩啪啦一大串,不過用一句話來總結的話,就是:「一個有創意的人,他的彈性是很大的,不會把自己侷限於一個特定的面貌」,每一個人,都有自己比較常出現的面貌,但是不代表,一定要把自己侷限在那個面貌裡面。試試看吧!如果你是很外向的人,試著一個人出去散散步;如果你是很內向的人,試著去和班上陌生的同學說說話。試著去品嘗,另外一種人生的味道。你將會發現,更多你不曾想過、看過、體驗過的人生,也會了解,和你不同的人,是怎麼樣領略世界的風景的。






好了!如果我現在再給你看一次那張圖:
你,看到了什麼?

你一定不會再跟我說是兩顆蘋果了吧?而是會開始猜測,它後面到底有什麼?會不會有蟲呢?會不會被切過呢?會不會它其實是柳丁的偽裝?還是它會張開嘴巴跟你說hello呢?


好了,我已經幫你打開了創意思考的一個開關,再來就靠你自己努力了~




延伸閱讀
Chan, Y. C., Chou, T. L., Chen, H. C., & Liang, K. C.(2012).Segregating humor comprehension and elaboration process of verbal jokes: An fMRI study.NeuroImage,61(4), 899-906.

M. Csikszentmihalyi (1999) Edited extract from R. Sternberg (Ed) (1999) Handbook of Creativity.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313–35.



2014年11月12日 星期三

調整自己,重新去愛──是我們的想法,決定了我們的結果



十二月了。天氣已經漸漸的冷了。
裹著毛衣,獨自一個人走在台北的街頭,望著熙熙攘攘的人潮,許多情侶依偎著彼此,孤獨一人的她,看的心裡更加寒冷。
「唉!要是有另一伴陪著我過冬,該有多幸福......」

但是,事實上,她也不是那種沒人要的女孩:長相雖然稱不上是正妹,但是還算活潑可愛;身邊也不乏男性友人的追求,也談過幾次戀愛。只是每一次進入一段關係裡,總是很難滿足她對於親密關係的渴望;也曾遇過對他十分體貼的男生,但是總在熱戀期過後,就覺得對方不再愛自己了。

「你為什麼都不找時間陪我?!」
「寶貝,真的很對不起,我最近課業壓力比較大,你也知道,我這學期被老師指定要做研究,又要準備研究所的......」
「那些東西那麼重要的話,你去跟它們談戀愛就好了阿,何必找我!」話一說完,她就掛上了電話,害怕被拋棄的感覺占據了整個思緒,她哽住眼淚,「這樣的爛人不值得我哭」,她在心裡默默咒罵著。她知道,這一段關係,又玩完了。

這樣的故事,是不是你的愛情腳本(script)呢?

是你的過去,影響著現在的你

我們都知道,我們現在對於外在世界的反應方式,往往和過去的經驗有關。或許是小時候受過什麼挫折,或許是過去在親密關係中受到重大的創傷,使得我們產生了許多負面的記憶,而這些負面記憶,成了我們揮之不去的夢魘,在未來遇到類似的情形時,常常把過去的經驗套用到當下,因而沒辦法冷靜的了解事情的真相。

但正因為我們帶著這樣的成見,來看待未來的愛情,使得我們碰到的每一段關係,都如同我們預言的一般(self-fulfilling prophecy)失敗。總是抱怨另一半不夠體貼,做得不夠多,卻沒有想到,是自己的不安全感,讓對方的付出都成為了泡影。

美國心理學家Albert Ellis用了一個很淺顯易懂的架構,來說明這樣的現象。他的架構稱為A-B-C model,當一個外在事件(A,activating event)出現時,我們往往會產生一些信念(B,Beliefs),而這些信念將導致事情的後果(C,Consequence)。我們往往以為,是外在發生了什麼事情,讓我們成為怎麼樣的人;但是我們往往都忘記了,人生不如意,十常八九,是我們「選擇」怎麼去解讀外在世界,決定了我們成為怎麼樣的人(Ellis,2003)。

Ellis把那些不合時宜的想法,稱為非理性想法(irrational beliefs),非理性想法的意思是,我們用了過去經驗累積下來的想法,來面對眼前的事情,而這些想法已經不能如實的呈現此時此刻我們所面對的事情了。

知道了這些之後,我們能做些什麼呢?

1.自我覺察
在自己的情緒出現的時候,試著覺察到自己的情緒,告訴自己現在處於哪一種情緒(如:我現在生氣了),是什麼事件觸發了你的這些情緒(activating event,如約會的時候對方遲到了),想想自己對於這些情緒有什麼樣的想法(Beliefs,如:他是不是不重視我,所以才會遲到),並且告訴自己,這一些想法不一定能如實呈現現在的面貌。

2.表達感受
在經過這些自我覺察之後,試著把感受表達給對方,而不是將過於強烈的情緒發洩出來(如:你遲到了讓我很生氣,因為我擔心你不重視我,而這讓我很受挫;而不是憤怒的掉頭走人,或是破口大罵)。

3.避免極端的想法
用合理的想法來面對世界,將自己極端的想法改為合理的想法,把「一定、一定要、一定不可能」這些極端的想法改成「可能、我想要、有困難」等等較不極端的想法。當我們採用了許多極端想法的時候,往往就不能夠理性的覺察當下,依舊採取過去對於這個世界的認知來看待這個世界,選擇符合舊有想法的線索來解讀外在世界(Confirmation bias),看到的世界也就如我們所相信的一般了。

當然,改變是一條漫長的路,但是,一旦開始了之後,就不再是那麼困難的路[1]。至少,在下一個對方忙碌而忽略你的夜晚,你能告訴他,你真的很希望他的陪伴,也告訴自己,對方是愛自己的,只是他現在在忙而已;至少,在下一個情人節裡,對方沒有送妳花,妳可以告訴他,妳擔心對方沒送妳花是不夠愛妳,同時也想想,對方是不是知道妳想要花呢?情人節一定要送花才是愛的表現嗎?對方是不是也為自己付出了很多呢?至少,在下一段愛情裡,或是在每一天的生活中,妳多了一個選擇,能夠選擇用更貼近現實的方式,來看看這個世界真實的樣貌。





註解
[1]之前寫的文章,《也許,改變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困難》

延伸閱讀
Ellis, Albert (2003). Early theories and practices of rational emotive behavior theory and how they have been augmented and revised during the last three decades. Journal of Rational-Emotive & Cognitive-Behavior Therapy


2014年11月1日 星期六

每一天的我,要比,昨天遼闊



今天早上是球隊固定的練球時間,回想過去的我,常常會為自己的表現不佳找很多藉口,不過也許是時間的歷練,以及覺得這樣無濟於事,越來越去坦然面對自己表現不好的事實,也比較敢和其他人承認自己的疏失並道歉了。早上練球時,我仍然很投入的在帶領隊員,以及察覺自己哪裡表現不好,和以前不同,不是帶著一種自責的態度,而是想著下一次要提醒自己做得更好;也許是因為拿掉了防衛吧,勇於承認自己不完美之處,反而讓自己變得更有前進的動力。

而今天下午,我和心理系去打一場理院盃的四強賽。球隊第一局就遇到了許多狀況,一局打完11:0,因此我在第二局就接替上場投球。踏上投手丘之後,我才發現經過早上的練球,身體已經沒什麼力量來負荷投球能力了,但是我仍然想要試著表現更好。在過去遇到這種情況下時,我總是會嘗試做情緒上的逃避,認為是我的體能已經負荷不了了,所以投的差也沒關係;過去的我很容易被情緒影響,很容易不願面對自己的挫敗,總是想要找一條舒坦的道路逃開,但是其實也成了自己不願進步的拖延。

就投吧,我自己想。即使沒有辦法用最佳狀態來面對對手,即使身體已經略顯疲憊、痠痛了,但是我仍然嘗試著去做得更好。在千辛萬苦之下結束了投球的第一局,投了兩個保送,被打了一支安打,加上隊有的兩次失誤,總共丟掉了三分,一分自責分。

回想起來,過去的我總是很難接受這樣的狀況。看到好好的一個出局數,因為隊友的失誤而沒有抓下來,動輒得咎,很容易影響自己的心情,也很容易把失敗的責任歸咎給隊友,想說反正隊友都打這麼爛,即使我投不好也不是我的責任了。同樣的,這並不會讓我進步,只是一種沒有自信、害怕失敗的循環罷了。

「加油阿!」在游擊手傳一壘失誤之後,我帶著自信對他喊著,然後默默的走回投手丘,繼續面對下一名打者。我隱隱約約聽到身後,其他隊員對他說,「加油阿!投手都幫你加油了!」,其實心裡面最幹的應該是我,只是我現在不再那麼想了,畢竟他也不是願意的,他心裡也很自責,而我,是該專心面對接下來的挑戰了。

我很欣賞一名投手,他叫Armando Galarraga,他是一個沒沒無聞的傢伙,在大聯盟史上不曾留下多少顯赫的功績,甚至他在今年來台加盟兄弟象,也表現不佳被解約。但是他曾經幾近名留青史。在大聯盟的一場比賽裡,他指差一個人,就能夠達成完全比賽(一場比賽中連續解決對方所有打者並贏得勝利)的條件,但就在最後一個人次,因為一壘審的誤判,讓出局變成了安打。在那一球,一壘審雙手一攤,比出安全上壘的那一個剎那,他,居然笑了,笑笑的走回投手丘,解決最後一名打者,收下比賽的勝利。順帶一提的是,要達成完全比賽,大聯盟100多年來也不過23場罷了。


多麼讓人敬佩的一個人。



記得從國中開始,就一直很想成為一名投手,當時很流行一部動畫,叫做棒球大聯盟,裡面在講述一個現實中幾乎不可能發生的棒球人生命故事,非常的熱血。當時的我,總是希望也能夠成為一名投手,用那種無比的自信來打球,以及面對生命中每一個挑戰。但是生命總是會有挫折的,在許多方面,我都曾經一次又一次的跌倒,而那種不切實際瘋狂的自信,也早就越磨越少。

還記得高中時期,曾經和朋友們一起到一個成棒隊去打球,我常常上去投球,但是控球卻是十分的糟糕,而我同學的嘲笑等等,無形中也給了我很多的壓力;到了大學加入系隊也是如此,糟糕的控球,以及不切實際的投手夢,讓一些學長覺得我好高騖遠,而我自己站上投手丘時,如果這些學長也在場,總是會表現得比平時練習來的差。

這是一個負向的循環,沒有自信,以及一次又一次的自我實現預言,一次又一次的情緒逃避,讓我不斷歸咎外在因素,讓我沒有勇氣去面對自己的不足。

轉變發生在今年的OB賽。那一場比賽,我們前任的王牌投手學長,教導我了一些投球技巧,並且一直以來鼓勵我、幫助我成為更好的投手。那一場比賽,過去的那些學長們也不再用輕視的態度看待我的投球,那一天,我大概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找到投球的流暢感。現在回想起來,那一天,一顆新的自信的種子在萌芽。


校內的棒球比賽都會有一個規定,比賽時間為兩小時,如果剩餘時間少於15分鐘,就不會打新的一局了。而今天的比賽,我就遇到了這樣的狀況,必須要在15分鐘內解決對方的三名打者,才會有下一局可以打。

在我第二局登板時,我必須用最快速度解決三名打者。體能衰退的很快,除了沒有力氣用平時高抬腿的姿勢來投球之外,我的體能也已經快讓我站不起來,不斷的心悸,不斷湧上來的噁心感,想吐。但我告訴我自己要克服。第一名打者,好球進壘,打者沒有出棒,這是我今天丟出的第一個三振。完成了1/3的進度。下一名打者,我投出了保送。接著用指叉球三振了第二名打者,兩人出局。再解決一名打者,我就能夠休息了。

面對下一位打者,我投出去的球,被打者打向我而來,我接球之後,用剩餘的一點力氣,把球擲向一壘,球不偏不倚的打在一壘手手套上,彈到了後面,這是一個接球失誤。剩下的1/3進度得重新開始。下一球,被打者打向了右外野,又是一個接球失誤,壘上的跑者回到本壘得分。下一名打者,打穿了三壘邊線,又一分回來。還是差一個人,要好好拿下來,別管時間了,投我的就好,我這樣告訴自己。此時的我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去思考其他事情,噁心、心悸、無力感,這是我體力耗盡的徵兆,我想,如果我把這名打者三振,一定會奮力拉弓高喊吧!這一球投進去,好球進壘,兩好兩壞,我還需要一顆好球。



我還需要一顆好球。思緒回到了五年多前的大稻埕碼頭。那時我都和成棒隊在那邊的草地上打棒球,每周日都會有一場比賽。那大概是我高中時期投過最好的一場比賽了吧。我擔任球隊的先發投手,前面兩局總共失掉了七分,還在第一次打擊時被砸了左手,不過三四局回穩下來,一分未失。那一場比賽,我大概投了少說也有一百球吧,也許可能有一百五十顆,我不確定,我只記得比賽進入最後一局時,我這一隊9:7領先,而我帶著疲憊而疼痛的身軀,站上了投手丘。兩人出局,對手得了一分,9:8,但我已經幾乎沒有力氣再投好球了;滿壘,兩好三壞,打者頻頻將球擊出界外。我用剩餘的一點利,投出下一顆球,球不偏不倚的落在好球帶邊緣,打者沒有出棒。但是那時裁判沒有注意到,說是不算,畢竟也只是玩玩的比賽,沒有那麼的正式。我只需要再投一顆好球就行了,但是我卻做不到了。連續兩個保送,比賽結束,我承擔了敗戰。


時間回到了現在。

我望向捕手,捕手給出了變化球的暗號。我今天還未丟出任何一顆的彈指曲球,我決定要試試看。我將身體放軟,將球朝本壘方向擲出,一個完美的拋物線出現了。打者很顯然的是反應不及,將球輕輕碰入場內,我將球接起來,用剩餘一點力氣傳給捕手,球傳偏了,但是捕手接了起來,將三壘跑者封殺在本壘。三人出局,時間還有一分鐘。

我做到了。雖然我知道如果我不行,還有人可以換上來投,但我仍然想要挑戰自己。五年前投不出來的那顆好球,我投出來了。我如釋重負的走下了投手丘,在場邊噁心了一陣,還好我午餐已經消化殆盡,不然肯定是吐一地的。

終於,我走出了過去一直以來的負向循環。靠著勇氣、努力與自信,還有永遠不願放棄的那一股悸動。我很感謝一路上願意鼓勵我的人,我也感謝我的諮商師,一直以來帶著我回顧我一路上遭遇的挫折;我更感謝我自己,不曾放棄我自己。在生命的挫折裡,我找回了一些自信心。而那些自信和過往的自信不同,國中時的自信是年少輕狂,而現在的自信是從現實當中,找到一種值得依憑的生活態度。

望著球場天空的那道彩虹,我知道我會變得更好。



看著這張圖,也許,生命就是這麼一回事吧!

社會心理學家在談歸因理論時,會提到一個概念,叫做基本歸因謬誤(Fundamental Attribution Error)。當我們在看其他人的問題時,往往會認為是對方自己造成這個問題的;但是當我們在看待自己的問題時,往往會認為是外在因素造成了這樣的問題(Jones & Harris,1967)。就好像過去我總是會去責怪隊友表現不佳、或是覺得是光線因素、或是有一些人在場會給我壓力,使得我沒辦法表現出最好的一面。當然,這些事情確實會影響我們的表現,不過若是我越去在意,那麼這些事情就越會影響到我;若是我越不去在意他們,越是告訴自己要去克服他們,那麼我才有機會成長,克服這些困難。

碰巧我這周去參加了一個學校心輔中心辦的助人工作坊,老師提到了周哈里窗(Johari Window)的概念,這一個概念我很久以前就學過了,但是老師卻提出了一個我未曾了解,更進一步的概念。

周哈里窗將一個人分成四個部分,如下面這張圖:

在昨天的課程裡,我學到了,如果我們能夠放寬心胸去接納、傾聽別人,哪怕對方是批評指責的,那麼我們將會認識更多自己不知道而別人知道的自己;如果我們能夠對他人更加敞開心胸,則我們也能讓別人更了解真實的我們。而透過這兩者,我們有時候可以發現更多過去自己沒有意識到,不曾去想過的事情,讓我們能夠去探索那塊,自己和別人都不知道的自己。我想,這些是需要很多勇氣,很多磨練,才能夠換來的吧!我們總是會帶著許多恐懼與防衛成長,但是,這卻阻礙了我們去了解更多,關於自己的真實。有太多的時候,我們活在了自己建立起的安全保壘裡面了;有太多時候,我們被我們的情緒給限制住了,要踏出那巨大的一部,需要許許多多的歷練,以及許許多多的安全感。

我想,成長是一輩子的故事吧!磨練自己更有耐心,告訴自己再努力一點會更好吧!

不喜歡,別人說我幸運,他們不懂我有,多麼的努力」,成長的每一步路,都是坎坷的;回首望去,卻也是值得的。即使此刻的感動,在明天也許又再次迷惘,但是不必擔憂自己是否真得成長了,是否已經走過來了,太多的時候,真正造成我們裹足不前的不是當下的情緒,而是情緒背後不斷翻騰不已的焦慮。

我想,最終還是要勇敢的踏出去吧!即使在察覺到了自己的困境,再到決定要踏出去,直到最後一次又一次努力,最終獲得成長,是需要很多時間的,但是,你我都在進步,不是嗎?一天又一天的前進,走過的路,都不會白費。

「每一天的我,要比,昨天遼闊」







參考資料
Jones, E. E.; Harris, V. A. (1967). "The attribution of attitudes". Journal of Experimental Social Psychology 3 (1): 1–24.

2014年10月26日 星期日

台北機廠,一塊即將消失的土地

台北機廠,一塊坐落於京華城與松山菸廠之中,不起眼的一塊土地。每次從市民大道匆匆而過,要不就是直奔五分埔,要不就是去松菸看展覽,從來沒有想過,那一大片圍牆後的,是怎麼樣的一個地方。

有一次練球,碰巧台大在舉行運動會,郝龍斌市長在台上演講,我們球隊的一個學弟,火車社的社長說:「我真他媽的很想上台打郝龍斌,昨天台北機廠都更案通過了」[1],在我的詢問之下,才知道那一塊不起眼的土地,原來就是台北機廠,一塊即將消失的土地。

這個周末兩天,剛好是火車節的最後兩天,我都造訪了這塊土地。這本來應是裊無人煙的土地,卻在這樣的活動之下人山人海,彷彿是來告別這塊即將消失的土地。我不知道該帶著什麼樣的心情來看待這裡,因為我對這兒沒有什麼感情,也不是火車迷,不過對於這一方田地,在政權與利益的瓜分下即將消逝的這一寸土地,它的價值,絕對不只是地價上的數值而已。當一個國際城市,一塊一塊剝除了它的歷史,我不知道它所剩下來的會是什麼?也許是一座利益薰心的黃金屋,是一座和過去沒有了聯結的空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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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了九月初的日本行。

這是大阪城,一座保存完好的城樓。相對於日本對待他們的歷史,我們總是將歷史擺在不起眼的角落。想想台北車站附近那一座城門,被快速道路扭曲纏繞,它是唯一一座沒有被改建過的台北城城樓,其餘的城樓都被換成如故宮一般的屋簷,而這座城樓得以倖存,只因當初國民政府本已計畫要將之拆除開路,因而沒有花錢整修,逃過一劫。一個城市是否有文化涵養,我想可以從他們怎麼對待他們的歷史窺知一二。


這裡確實是一個很有fu的拍照景點,但我想,從一個歷史文化保存的角度來看,他絕對不只是一個觀光拍照打卡然後消失了也無所謂的地方。


今天去聽了火車節的收場,劉克襄老師的演講。
其實我跟他不熟,我媽媽很愛他的書,我家教學生的課本有這號人物,我知道他會寫一些爬山的文學作品,僅此而已。他講話真的很台,和文字間的風格完全不同,但我想,他是一個和我很像的人,很喜歡追求一些小確幸,只要背著相機,帶著錢,出發去,就可以到達很多地方,走訪在那些鄉村小鎮,或是都市叢林,或快或慢,都能用一種體會與欣賞的心情,去品嘗。

他將多良車站做為開場白。他說,多良車站以前是可以進去的,但是他有一次去旅行,遇到四個女生,她們旅行到了多良,兩個決定要穿越鐵軌去看海,另外兩個覺得太危險,於是她們就吵架了。這個故事被他寫出來之後,台鐵就把月台給封起來了。我不知道這個故事的真確性,火車社長學弟說,是因為有個白癡鐵道迷,在鐵路中間架腳架拍火車過山洞,差點去蘇州賣鴨蛋,所以才被封起來的。無論如何,多良這個地方,如劉克襄老師所說的,做為一個小車站小聚落發展起來的故事,即使是平凡無奇的小地方,只要細細品味,也會有著旁人所不知的小故事、小確幸。



    我們不是說好了都不會分開嗎
    到現在呢    我一個人好寂寞
    想哭

這是劉克襄老師在山里車站看到的一行字,刻在觀景台上面。山里,暑假乍見時,是一個荒野間的小站,這裡被劉克襄稱為「傳說中,到不了的車站」,一天只有四五班區間車停靠;暑假時我搭著白鐵到此住一宿,隔天早上七點多就離去,因為不搭上這班車,得到下午才有車了。就是一個如此偏僻的地方。

那一行字,被劉克襄寫出來之後,許多遊客慕名而來,想尋找這個淒美的印記,卻找也找不到,原來是已經被清除掉了。後來,那個車站為了給遊客一個找尋的印記,於是將劉克襄的名子刻在上面,讓旅客有一個尋找的歸宿(我暑假去怎麼沒看到阿?)。
劉克襄說,多良站有一隻小黑狗,每次站長要出來指揮進站的火車時,牠也會跟著跑出來,據說是吃了某個列車長給的池上便當之後,每次有火車來,都會等著那個天上掉下來的美味,而許多列車長,也會留一些池上便當,給這一隻充滿渴望的小黑(這隻狗我暑假去確實有看到,就在月台邊跑來跑去,可惜我沒拍照,也不知道這隻小黑狗,原來有著這樣的故事)。

山里還有一個教堂,因為時間倉促,很可惜的並未造訪。那一回,老師說他造訪此處,剛好有一個法國人也到了此處,老師只好充當他和部落之間的中英文翻譯。法國人說,這裡像是普羅旺斯一般,老師怕翻過去當地人聽不懂,不知道該怎麼翻譯,只好翻做世外桃源。原來這樣一個小小的、無人知曉的、深山中的小村落,在外國人眼裡,可以是這樣美的象徵。帶著一顆品味每一刻當下的心境,我想咀嚼起來的風景都會沁然回甘。


這是木瓜溪橋,劉克襄說,有一回,他在一個寒冷的日子裡搭車經過,火車就這樣緩緩前進,他向山邊一望,看到積雪靄靄的奇萊山頭,多麼渴望能夠就這樣停留下來,若是從木瓜溪橋拍著白雪靄靄的山頭與橫亙的火車,就好似國外一般吧。只可惜我暑假去的時候,沒能見到如此浪漫的美景。

吉安壽豐的硬紙火車票,據說現在買不到了,他說他第一次去搭車時,覺得這名子很吉祥,於是就寫在他的文章裡,結果本來幾乎沒有人搭乘的這兩站,讓許多人慕名而來。後來吉安站決定不要再販售硬紙車票了,有一回,有個人跟劉克襄說,她拿到這兩站的硬紙票了,劉克襄不相信,問她怎麼拿到的,她說,我去跟站務員說,劉克襄老師說這裡買的到車票,站務員說「沒有了賣完了」,她靈機一動,告訴站務員「是余光中老師要我買的」,於是就買到了。所以他下了個結論,去我們買票的時候,報上余光中的名號,不要報他的。


這是台北的天際線。從台北機廠望去,望像這樣的高樓占據天際,新舊交陳。若是人生中可以不斷挖掘小確幸,就如劉克襄老師所說的一般,那麼只要帶著好奇心,走訪的每一片風景,都會是富饒意味的吧。很可惜的是,在一座座商業大樓興起,隱沒於都市間,漸漸消逝的這些風景,是不是也象徵的,我們的生活將趨於統一的步調、統一的價值,逐漸失去這些尚存的小確幸呢?

2014年10月22日 星期三

色字頭上九把刀?外遇,怎麼了?

(圖:東森新聞)

今天最大的新聞,我想莫過於九把刀帶著小三上摩鐵了吧!社會大眾紛紛關注著這則新聞,許多人開始創造惡搞的電影海報來錶九把刀,但是,到底為什麼劈腿是這麼罪大惡極的事情呢?其實這一篇文章我想寫很久了,拜九把刀之賜,讓我找到了一個時機把他給寫出來。

其實,我們之所以會對這件事情有這麼大的憤怒,其實是因為我們平日所崇拜、相信的一個對象,竟然劈腿了,讓我們有了一種被欺騙的感覺。關於這一方面的哲學論述,我會推薦一篇由朱家安所寫文章:「王建民對不起球迷嗎?」。

不過除此之外,我想先談談,劈腿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那一個晚上,在她告訴我她和其他人情不自禁的接了吻,我真的非常非常的心痛...那時候的感覺真的是百感交集,憤怒阿、傷心阿,各種情緒混雜在一起......我們曾經是那麼要好的,為什麼她可以這樣對待我......可是她又告訴我她其實很不想這樣的,她甚至不知道她這樣叫做出軌......」


多年前,聽著我的好友說著這樣的故事,我才知道,原來劈腿並不是只有男生會劈腿,而劈腿也離我這麼近。

劈腿總是給人一種難過的感覺,身旁的朋友聽了總是會為當事人打抱不平,或是在公開場合指責劈腿的人,我也曾把劈腿視為一種罪大惡極,彷彿所有的錯都是劈腿的人所造成的一般......但是,事情真的有這麼簡單嗎?

事實上,在我親身經歷過愛情之後,才知道,當我們在一段感情之中得不到滿足,或是雙方情緒壓力很大的時候,往往會想要尋求一個慰藉,此時出現在身邊的其他人,似乎就成了天上掉下來的繩子,抓住就可以脫離苦海一般,雖然我們也都知道,事實上這樣的愛情是並不存在的,即使跳脫了之後,新的關係依然會有新的問題。

但是在那一個情緒當下,在受盡了許多挫折時,我們不禁都還是會期待有那樣一個幸福的愛情,能夠就此降臨;或是當其他人可以滿足自己的一些需求時,往往就會覺得似乎其他人是比較好的,或是至少能夠滿足一些原本的伴侶所不能給自己的。

那麼,為什麼還是會有九把刀、王建民這樣的人呢?心理同時存在著兩個人,而不是和元配分手和小三在一起呢?其實心理學家會告訴你,人是可以同時喜歡上很多人的。Helen Fisher在她的MRI腦部研究發現,愛情其實是由三個大腦系統:性慾、浪漫愛情和依附感所組成的,只是,這三個並非總是好好的彼此連結;你可能對長期伴侶感到深深的依附感,同時強烈的感受對另一個人的愛戀,然後還對這兩人以外的其他人感到性衝動。 簡言之,我們可以同時愛上好幾個人。」[1]

這樣的研究或許有些人無法接受,因為我們始終不願意去承認,幼年時期對於愛情的幻想,竟是這樣的殘破與不真實,「於是長大了以後/你發現王子公主/居然也有在陪酒」。

如果愛情真的是這樣的一回事,我們又該帶著什麼樣的態度去面對愛情呢?如果要從心理學的角度來分析出軌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想海苔熊的這篇文章已經分析得很清楚了。我想要的是從另外的一個角度來看看,面對這樣的我們,這樣讓人無法相信又殘酷的事實,我們還應該怎麼樣來看待愛情?

我想,如果站在劈腿的人的立場想,他們的內心也是充滿焦慮的吧,因為一定是有什麼在元配身上無法被滿足,所以我們才會尋求其他的替代性方案,我想,劈腿的人也是充滿掙扎的吧!而我們卻用批判的態度來對待他們,我不覺得是一種很好的做法,那麼為什麼我們又總是會把所有的過錯,歸咎到劈腿的人身上,而不是去看看他們的感情裡面,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呢?因為我們總是抱持著一個信念,這個社會是公平的,你會劈腿一定是你的問題,也就是所謂的公平世界假說(belief in a just world)。事實上,這一個信念是一個認知偏誤,我們都知道,我們站在不同的起跑點上,有些人出生就靠爸住帝寶,有些人苦幹實幹搭捷運上下班還被罵不懂得體恤民心。但是在我們面對事情時,這樣子想卻是最快的解決方式,因為我們不喜歡一個複雜的世界,總是會想要找到方法來解決問題,而把所有責任推到劈腿的人身上,就是如此的皆大歡喜。

可是我們也都知道,其實劈腿的人,若是可以選擇,他應該也不會選擇劈腿,畢竟這會傷害到另一半,而且也會招來社會大眾的指責。

因此,我也不建議大家用劈腿的方式來滿足自己的需求,畢竟這不只是對另一半造成傷害,也是對小三造成傷害。我想,當一個人處在另一半無法滿足他的需求時,我還是會建議他先回到這一段關係之中,試著表達他的需求給對方,如果真的沒有辦法在努力下去,也是回到這一段關係之中,先把它結束掉,再來和其他人發展關係。當然,這些過程當中,都會經歷許許多多的情緒壓力,即使沒有辦法做好,我想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能夠盡力去做,我想都是需要很多勇氣的。

而我也想給被劈腿的人,或是社會大眾一些建議,劈腿絕對不是一個人的問題,一段關係出了問題,我想很少是單方面造成的,抱著把所有錯都歸咎到當事人身上的做法,只是給本來就已經情緒很混亂的當事人,徒增了更多壓力而已,跟著當事人一起罵對方,我想並不會幫助對方更快走出來,若是能改用傾聽跟同理的感受,試著去了解自己的朋友的心情,讓她能夠漸漸的釋懷,比起帶著怨恨走下去,是更好的方式吧!

而我想,當我們一直指責公眾人物劈腿的同時,其實很多人是跟自己的情緒過不去吧,當我們曾經這麼崇拜一個人,到頭來卻發現他是一個劈腿的人,所以我們才會用憤怒來掩飾自己的失調感吧。別和自己過不去了,當我們常常看到名人劈腿的時候,我想,也許劈腿在這個世上是一個常見的現象吧,即使一個人在某一方面十分的成熟,也許他在感情方面,仍然是十分軟弱的。

我想,我們還是應該回到自己身上,期許自己能夠勇敢的面對感情,無論是感情中的挫折,或是愛上了其他人,我想都應該回到原有的感情之中,好好的處理好,而不是尋求一個逃避的居所,雖然我知道這很難,會需要很大的勇氣。但是,完美的靈魂伴侶並不存在,感情總是得經歷不斷的磨合,把雙方視為一起走過生命旅程的人,才能夠得到幸福的果實[2]。

在感情裡,也許我們都會失去勇氣、開始逃避,我想,這都是很正常的現象,不必花太多時間精力指責劈腿的人,人生總是要走過才會懂,而真正的愛情,就是在我們幼年時期美好的愛情想像,徹底的崩解之後,在絕望之中,重新學習這個世界的樣貌,用更貼近真實的方式雕塑起來的。

最後,附上一張我最近看到的圖,非常喜歡,分享給大家。
我想,無論是人生的哪一個層面,我們總是這個樣子的,先是把一切想像得太過美好,成長之後才發現世界的黑暗面,但是只要相信自己是可以變得更好的,用現實重新構築起我們的信念,總有一天,我們會再次看見,那片烏雲背後,綻放著光輝。


參考資料
[1]Fisher在TED的演講
[2]旅程派的伴侶比靈魂伴侶更幸福

2014年9月30日 星期二

永遠做不完的事情?關於時間管理


「為什麼總覺得事情多到做不完?好像才剛做完一件事情,馬上又想到另一件事情......每天都被事情壓得喘不過氣來......」

我想,許多人都有這樣的困擾吧?好像有很多很多事情等著我們去做,但是時間卻依舊是那麼少,到了最後,我們似乎把很多時間,都花在憂慮事情做不完的情緒之上了......

當累積的事情漸漸成為壓力,彷彿我們做什麼事情都無法改變它,那麼我們會漸漸地失去掌握自己的能耐,漸漸地習得無助(learned helplessness)(Seligman,1975)[1]

也許,你需要的只是一份Schedule。
試試看吧~

首先,你需要一張白紙
在紙上畫出一張表格,第一列寫上:一、二、三......六、日
第一行寫上時間,估算一下自己大約都幾點起床,還有幾點睡覺,例如早上6點起床,晚上12點睡覺,則依序寫上6點、7點.......22點、23點、24點
然後先把排了例行公事的時間給劃掉,例如上班時間、上課時間、打工時間、社團時間等等
好了,你會發現你的Schedule上會有一些空檔,把這些空檔圈裡來,這就是你一周除了例行公事之外的時間

接著,在空白處畫出兩條垂直的直線,這裡也許你有聽過,沒錯,就是所謂的四象限法,由美國的管理學家 Stephen Covey、A. Roger Merrill、和Rebecca R. Merrill等人提出的,把要做的事情分成「緊急/不緊急X重要/不重要」四類,然後把你預計要做的事情一一填入其中(Covey,Merrill&
Merrill,1994)


四象限法,摘自維基百科


接著,把那些緊急而重要的事情排到你的Schedule當中,如果還有一些空檔,那就留給自己吧!也許你在實際情況時,會花上更多的時間做這些緊急而重要的事情,也許也會有突發狀況,所以千萬別把時間排得太滿;而且我們可以從一周一周的狀況慢慢做修正,找出自己大略需要的工作時間。

至於緊急但不重要的事情呢,如果在實際執行時,空檔再去做吧!不緊急但重要的事情,則是留起來,可以成為未來某周規畫行程時的緊急重要事項之一;而不緊急且不重要的事情,像是一些想要看的書、想要看的電影、想要一次微旅行......等,就留給自己的休閒時光吧,有空再去做,沒空就算了~(當然如果你很需要閒暇時光,可以把他排進你的例行公事裡面)

當然,本周沒完成的事情,例如有一些重要但不緊急,或是一些不重要不緊急的事情,可以再寫到下一周的四象限裡




當然,排出來還是有可能會遇到一些問題
第一:有太多重要且緊急的事情了
第二:雖然重要緊急的事情不多,但是Schedule仍然滿滿的

面對第一點,也許你該做出一些取捨,找出到底哪些事情是那麼重要的,哪些事情是沒那麼重要的;或是只有這些時間,你優先想要做好哪些事情,應該放下哪些事情?該放下的就還是放下吧!你會發現壓力減輕許多;還有未來在接下任務之前,是不是該好好考慮自己能夠勝任哪些事情?

面對第二點,未來在安排課程、課外活動、社團活動、或是工作時,是不是應該要考量一下自己的能力?

雖然有一些Schedule已經接下來了,也許可以試著跟別人協調,也許是無法改變的事情,但是都應該把這些觀察做為自己的借鏡,現在的這些既定事情靠一段落之後,下一次在安排自己的行事曆時,是不是該好好的把這些經驗考量進去呢?有些人很能勝任很多事情,有些人很需要一些閒暇時光,有些人睡眠時間需要早睡早起,有些人能夠熬夜工作,你聽你的鳥鳴,他看他的日出[2],你又何必要跟別人一樣呢?了解自己的需求,接納自己就是這樣子的人,別勉強自己,安排屬於自己的行事曆,這樣才能發揮自己的最大效力吧!

這是一件需要持之以恆的事情,隨著一周一周的行事曆,也使得我們一次又一次的更了解自己的能耐,以及自己到底需要些什麼,隨著這樣一次又一次的努力,我們將能漸漸找回屬於自己的生活。

「不要為明天憂慮,因為明天自有明天的憂慮,一天的難處一天當就夠了。」(馬太福音6:34)

(先說我不是基督徒XD)

註解

[1]維基百科關於習得性無助(learned helplessness)的初淺介紹,想要多了解的,可以看看英文維基百科的learned helplessness


[2]宋晶宜《雅量》



延伸閱讀:

Stephen Covey, A. Roger Merrill, Rebecca R. Merrill, First Things First: To Live, to Love, to Learn, to Leave a Legacy. New York: Simon and Schuster, 1994(ISBN 0-684-80203-1)

Seligman, M. E. P. (1975). Helplessness: On Depression, Development, and Death. San Francisco: W. H. Freeman. ISBN 0-7167-2328-X.

2014年9月29日 星期一

從張彥文案看標籤理論

上一周最轟動的新聞,莫過於張彥文當街殺害女友的事件了吧!許多人在討論、在網路上謾罵,而許多新聞台又不斷地、獵奇式地挖掘兇手的經歷,以及一點一滴在犯案後調查的過程。

而面對這一類案件,媒體最常用聳動的標題來報導了,在兇手犯案過後,不斷在新聞媒體上,看到「建中生、台大生殺人」這一類的標籤。而這樣的標籤,除了炒熱新聞之外,背後還有一些什麼樣的涵義呢?剛好我這幾天和一個朋友討論到相關的議題,所以就寫了這一篇文章來分享我對這件事情的看法。

先從標籤本身來看。
標籤理論(Labeling Theory)最初是一個犯罪學的理論,後來也被應用在社會心理學之中。他主要分為兩個部分:
1.人本來就會發生一些不符合社會規範的偏差行為,稱為初級偏差行為(Primary Deviance)
2.這個社會對這些人貼上一些標籤來描述他們的行為,使得被貼標籤的這些人對這個標籤產生了一些認同,而這一個認同的過程稱為「自我實現的預言(self-fulfilling prophesy)」,在他們認同了這個標籤之後,便會繼續他們當初的偏差行為,此時他們的偏差行為被稱為次級偏差行為(Secondary Deviance)[1]

這一個理論聽起來很弔詭,不過回想我們小學的時候,老師常常會把班上分成好學生跟壞學生,像是我以前的老師就曾經把一些他視為壞學生的同學們分到同一組坐在一起。但是這些人有因為被貼上了壞學生的標籤之後,就立志奮發向上,不要讓其他人瞧不起嗎?沒有。這些被分到同一組的同學,反而不斷的做出一些破壞班規的行為。我想這是大家在成長歷程當中,或多或少都會有過的經驗。

到底為什麼把別人貼上了一個標籤之後,反而會使得別人認同這一個標籤呢?因為在他們被貼上了標籤之後,會產生一個「自我實現的預言」。自我實現的預言是由美國的心理學家Robert King Merton所提出的,根據他的理論,當我們對一個人產生一些判斷的時候,不論這個判斷的正確與否,都將影響到人們的行為(Merton,1968)。最有名的例子是比馬龍效應(Pygmalion Effect),這是一個由Robert Rosenthal和Lenore Jacobson兩位心理學家所做的一個教育心理學實驗。在某個學期初的時候,他們隨機抽出小學一到六年級各20%的學生,然後告訴老師這些學生很優秀,要好好栽培他們,事實上,這些學生並非特別的優秀,但是在老師相信他們很優秀之後,便會有意無意的栽培他們,而他們也因此相信自己是比較優秀的那一群;學期末的時候,一、二年級的同學當中,被貼上優秀標籤的學生們,IQ增長的幅度顯著的高於其他沒有被貼標籤的同年級學生(Rosenthal&Jacobson,1968)

也就是說,我們對於自己以及他人的期待、信念,往往或多或少的造成了結果。
既然貼標籤有可能會造成這麼多的危險,那為什麼我們還要去貼標籤呢?

因為我們都試圖要掌握這個世界、試圖對發生在我們周遭的事情找到合理的解釋[2]

但是當我們在貼上了這些標籤之後,仍然需要好好的去思考,這些標籤有可能帶來什麼後續的影響?這一次的案件,最常被媒體貼上的標籤,不外乎「建中生、台大生殺人」這一類標籤了。但是這一個標籤背後代表什麼樣的意涵呢?我想,它代表著一個假設,或者說是這個社會上的普遍信念:「高IQ=高EQ」。為什麼我會這麼說呢?在一般的殺人、暴力事件發生時,我們並不會在新聞媒體上看到說「XX大學學生殺人」、「低材生搶劫」等等做為標題,但是當一個高材生犯案之後,媒體卻不斷的突顯「台大生」這一個標籤。

但是其實我們仔細想想,就會發現這裡有一個問題在,就是高智商的人一定會有較佳的情緒控管能力嗎?而如果真的有這樣關係,我們又應不應該強調這樣的事實呢?

關於第一個問題,我沒有充足的證據來說到底有沒有關聯,不過就算兩者之間有關聯,也不代表所有高IQ的人都一定有高EQ。而關於第二個問題,我們是否應該宣稱高IQ的人一定有高EQ呢?即使IQ和EQ之間可能真的有相關性,我也不認為貿然做出這樣的宣稱是合理的。因為即使我們是要陳述一個研究結果,但是當我們做出了這樣的宣稱時,這個社會大眾或多或少都會做出一些推論,而這些推論未必會對這個社會是有益的。像是從「建中生、台大生殺人」的標題來看,其實就是隱含著:「課業表現好的同學,理當情緒控管能力要很好」,所以他們應該要有能力照顧好自己的情緒等等,不需要其他人多加顧慮、安撫;而「課業表現差的同學,情緒控管能力差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所以我們若是要和這些人來往,可能會承受很大的情緒壓力。當然,事實上不會是這個樣子的,每個人的情緒發展階段,和年齡有很大的關聯[3];而台大生跳樓的事件,也是時有所聞。而媒體貿然使用這樣的標籤,卻隱含了這樣的危險在,我想這是很值得深思的。



這一篇文章寫到這裡,若是您只是想了解我對於這件事情的看法,那麼到此告一個段落了。在往下,我想談一談關於「我們應該如何使用標籤?」


剛好這幾天和朋友討論了標籤的議題,他和我說標籤這個議題其實可以分成兩個階段:

(1)A是對的

(2)我們應該要宣揚A

第一個階段正確與否,應該要交由科學來檢驗;我比較感興趣的是第二個階段,我們是否應該要宣揚A?我想第二個階段必須還得將許多社會因素考量進來。還記得某一堂心理學課,老師提及,在過去女權運動發達的時代,當時就有很多腦科學的證據發現男女生大腦是不同的,但是當時若是提出這些理論,必然會遭遇到女權運動的抨擊,因為他們提倡的概念是「男女平等」。而到了現在,刻板印象也或多或少的影響了我們,例如「男生喜歡玩球,女生喜歡玩洋娃娃」,從這一個例子來看,我們過去都以為是社會刻板印象建構出來的,但是在2002年UCLA的研究指出,事實上猴子身上也有這樣的現象( Alexander&Hines,2002)。

但是,我們是否就應該要宣揚我們的研究成果呢?我想這裡需要好好思考一下。當我們宣揚「男生喜歡玩球,女生喜歡玩洋娃娃」這一個科學事實時,其實還要考量到社會因素以及個體差異,男生喜歡玩球是一個統計上顯著的結果,但統計永遠只是機率的問題,大多數的男生喜歡玩球,不代表所有的男生都不能喜歡玩洋娃娃,也不代表所有的女生都不能喜歡玩球。可是當我們在宣揚這樣的研究結果時,很有可能會造成社會上更加強調這樣的結果,要求男生就是不准玩洋娃娃,女生就是不准玩球;但是是否因為這樣,我們就不該宣揚心理學研究的結果?我想這樣也太過極端了。我覺得我們仍然可以宣揚心理學的研究成果,但是在宣稱上必須要很小心,必須要告訴社會大眾,「並不是任何人都一定是遵循這樣的結果,我們也應該要尊重個體之間的差異性。」我想這是比較恰當的做法。

而之前的鄭捷事件時,許多媒體也不斷給他貼上了「反社會人格」的標籤,我想這也是一個不恰當的做法。前面提到過,當我們給一個人貼上標籤時,其實反而更容易加強他做出這個標籤所代表的行為。而且這一個標籤是精神醫學診斷上使用的診斷標準之一,媒體並非醫生,而在當時醫生也尚未對鄭捷做出任何診斷,因此,我認為,媒體這些貿然使用標籤的做法是十分不恰當的。

而如果今天有一個人被診斷出了某種精神疾病,我們是否就應該用這樣的標籤稱呼他?假設今天有一個人被醫生診斷為「社交恐懼症」,它會因此變得更好嗎?還是對於這個交友更加的畏懼?我想就標籤理論而言,這樣只會導致悲劇的後者吧。因此,如果只是單純的用標籤來形容一個人,卻沒有鼓勵他可以試著去用什麼樣的方式來使自己變得更勇敢、更敢去接觸人群,那麼這樣的一個標籤,我想只會有負面的效果而已。

因此我覺得當我們要使用一個標籤時,得非常謹慎的去考量,在我們使用了這些標籤之後,將會帶來什麼樣的結果。而我們在接觸了媒體恣意貼上的各種標籤之後,也應該好好反思,他們的行為是否恰當?我們是不是應該要貿然接受這樣的標籤?




附註
[1]維基百科:標籤理論

[2]Haitaibear 's Basket    江子翠喋血│我不敢搭捷運了,怎麼辦?

[3]相關資訊可以參閱我前一篇文章:也許,改變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困難

延伸閱讀

Merton, Robert K (1968). Social Theory and Social Structure. New York: Free Press. p. 477

Rosenthal, R.; Jacobson, L. (1968). Pygmalion in the classroom. New York: Holt, Rinehart & Winston.


Alexander, G. M. and M. Hines (2002). "Sex differences in response to children’s toys in nonhuman primates (Cercopithecus aethiops sabaeus)." Evolution and Human Behavior 23 (2002): 467–479.

            

2014年9月19日 星期五

也許,改變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困難


「昨天我們又吵架了……
在午後悠閒的咖啡廳裡,她用憂傷的語氣和我說著。

這已經是這兩個月來,她第五次和我抱怨這些事情了。身為她的好友,總是她和男朋友吵架之後,第一個傾吐的對象。

不過我也早已習以為常,從高中時她第一次談戀愛以來,這樣的情景已經上演過好幾百遍了,每一次,我都不斷苦口婆心的勸她分手,但是往往過了兩天,又看到她笑嘻嘻地牽著她男友的手和我打招呼。

直到有一天,她終於在一次爭執當中放開了手;但沒想到,她的下一段感情,又是這樣不斷輪迴的夢魘……









這樣的故事,是否也存在你的身邊呢?






昨天晚上,我到了台北心理衛生中心,聽一場關於創傷復原與系統思維的演講,講者江文賢心理師在提到Bowen的家族治療理論時,他說了四個許多個案常常會把他們綁在焦慮裡面的情況,其中讓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關係衝突」的例子,心理師說;「許多個案在衝突之後,往往能覺得平靜下來,若是她們不再和對方衝突,往往會覺得很焦慮,十分的不習慣,必須不斷透過衝突來化解心中的焦慮。」這樣的概念,並非我第一次聽到了。兩年前,吾友鄭澈曾經和我提過佛洛依德的超越快樂原則(Beyond the Pleasure Principle),佛洛伊德在這一本書當中,提出了一個很有趣的概念,過去的人們曾以為,我們追求的是快樂;但事實上,我們追求的其實是一種,讓自己安心的習慣性行為。佛洛依德觀察了一個小孩子,他在母親離去之後,不斷的將一個線軸丟出去,再把線捲回來,直到母親再次回到他的身邊為止;這個孩子必須不斷重複這樣的行為,才能減低母親離去時,所帶來的分離焦慮(Freud 1922)



我第一次聽到這個理論時,覺得蠻意外的,為什麼我們明明就是希望自己快樂的,卻又一直做出這些不會讓自己快樂的行為呢?從我們的經驗來看,我們都知道,考試前要提早準備,不要臨時抱佛腳、這一次戀愛失敗了,下一次要選擇一個更適合自己的戀愛、生氣的時候應該要先忍一忍,避免衝突導致關係破裂;但為什麼我們卻不斷的在考試前一天熬夜通宵讀書、再次選擇了一個不適合自己的愛情、和朋友因為一點小事而分道揚鑣?


有過失戀經驗的人,一定都懂得《煎熬》這首曲子描寫的心境,我們明明都知道要趕快走出來,明明都知道對方是爛人不值得這樣,明明都知道對方已經不屬於自己了;卻又不斷的哭泣,不斷的翻找對方的臉書,以及過去對方留給自己的簡訊、訊息、卡片(snooping),不斷反芻過去的美好回憶(ruminating);就連我們的大腦也很犯賤的處於熱戀時的模式[1]。當我們的理智被情緒淹沒時,我們不斷的重複著一樣的行為;就連有些人好不容易從一個爛人身邊離開,下一段感情,卻又尋找的相似的爛人(伊東明 2004)








我們的理智,真的一點用處也沒有嗎?








從神經生物學的觀點來看,我們是透過兩條不同的路徑來產生情緒的,其中一條是低階路徑,另一條是高階路徑。所謂的低階路徑,是由邊緣系統(limbic system)所掌管的,其中的杏仁核(amygdala)負責了我們的恐懼反應[2],當我們遇到危險的刺激時,在演化上為了生存的必要,因此它會很快的做出反應;另一條則是高階路徑,這一條是由我們的前額葉(pre-frontal cortex)所長管的路徑,而前額葉就是我們用來做出理智判斷的地方(LeDoux 1996)。當我們在產生情緒時,因為演化上生存的需求,低階路徑會很快的產生反應,而我們的理智,也就是高階路徑,往往沒辦法趕上低階路徑的變化,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我們的理智等於是被關閉了。這也是為什麼我們明明理智上知道要早點準備,但情感上仍然不願去面對討人厭的期末考、為什麼我們明明知道這樣的交往模式不適合我們,為什麼下一次又被類似的人吸引、為什麼我們明明知道發脾氣對關係並不好,卻又不由自主的就發脾氣了。








那麼?我們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嗎?




其實,問題並也許不是那麼困難,只是情緒太強烈,讓我們把事情想得太困難。



根據皮亞傑(Piaget)的認知發展理論(Cognitive-developmental theory),我們的認知在11歲左右發展完成,進入所謂的具體運思期(Ginsburg& Opper 1979);而我們的情緒發展,則早在34歲時就已經發展完成(曹中瑋 2013);但是弔詭的是,先前提到的低階路徑(邊緣系統)和高階路徑(前額葉)之間的神經路徑,卻要等到20歲左右才會發展完成(這也是為什麼各國法律上的成年都是訂在18~21歲左右);這樣的差距,讓我們在青春期時,往往有許多多愁善感,追著那個那些年一起追的女孩、登上高樓為賦新辭強說愁、幻想著愛情裡面充滿著幸福美滿、為了一點小事和朋友斷交,好像自己就是那個等了程又青十幾年的李大仁,盼望著愛情到來的那一天,卻又在深夜裡失落的以淚洗面……。在青春期裡的感情,
往往是最痛徹心扉,也是最永生難忘的,因為我們的邊緣系統製造了太多的情緒,而我們的前額葉卻還沒有能力去調節它。

也許,你曾在這當中,錯過了一個100%的女孩,或是和某個朋友在一次大吵之後斷了交,或是在班上被同學霸凌,或是說好了的秘密被朋友洩漏出去,或是幻想著一段天長地久的愛情,卻在某一天早上起來發現自己已然被拋棄,甚至是獻出了童貞卻仍然挽留不了對方,或是因為一次的感情破裂而自殺未遂……。




但是,至少你熬過來了。




當我們低階路徑和高階路徑建立起來之後,對我們來說,許多過去的創傷其實已經不太會再發生,就算仍然會有情緒起伏,但至少我們知道,我們現在是有能力掌控了;我們害怕的,只是因為那些恐懼的記憶,還留存在我們的杏仁核裡。而事實上,我們過去的那些,都是可以改變的。

神經科學告訴我們,我們的大腦一生都具有可塑性。當我們建立起新的習慣,那麼舊有的神經路徑就會慢慢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新建立起來的神經。因為當我們不斷使用新的習慣時,我們大腦會建立起新的神經迴路,而這些一直被激發的神經,會不斷受到神經滋養因子(Nerve growth factor (NGF))的澆灌,而長的更加茁壯;那些過去的習慣,在我們不再使用之後,漸漸得不再獲得NGF的澆灌,而被淘汰掉活(apoptosis(Breedlove and Watson 2013)。在新的神經連結建立好之後,正如同神經學大師海伯(Hebb)所說的:「一起反應的神經,會被聯結在一起(fired together,wired together)」,當我們碰到類似的刺激時,就不會再出現舊有的習慣,自然而然得採用新的習慣了。

聽起來,改變是可能的;但是許多人明明知道要改變,卻又不斷的拖延,這又是為什麼呢?先前提到的超越快樂原則是一個很好的解答,舊有的習慣可以帶來安全感,嘗試新的方法,往往讓我們覺得怪怪的,好像這樣就不是自己了;這樣聽起來改變仍然是困難的,不過我在這裡推薦給大家一本書,《拖延心理學》,裡面陳述了很多方法,讓你可以從中反思,是哪一些不習慣,讓你一直拖延自己的改變?在反思過自己的內心之後,它也提供了不少改變的具體做法(Burka and Yuen 2011)

除此之外,我也列出一些常見的方式,像是近年來被心理學界研究到爛掉,每年都有數百篇paper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的正念冥想(mindfulness),包含打坐、瑜珈、用不批判的態度來看自己的情緒等等,都是幫助自己改變的好方法;也許有些人不喜歡宗教性的東西,我也可以推薦非宗教性的靜坐課程給你 [3]。或許你還是覺得靜坐很麻煩又花時間,那麼練習深呼吸也是一個很好的辦法[4](Burka and Yuen 2011)。另外我也推薦曹中瑋心理師所寫的《當下,與情緒相遇》,這是一本曹老師根據多年諮商經驗所寫下的書,簡單易讀,卻又深刻雋永。

不過,在大家選擇要改變時,必然也會遇到許多的不適應;此時,請你想想:「這只是一時的不習慣,在改變之後就會漸漸的習慣了。」;別對自己太過於苛責,任何的改變都是需要時間的,對於我們的情緒應該抱持著寬容,接納她,她是你得一部分,別為了自己又生氣而變得自責、別為了自己又不爭氣得想起了失戀情人而自責、別為了自己又臨時抱佛腳而自責、別為了自己的任何情緒而自責;不加批判的看待你的情緒,因為人一定會有情緒的,這只是舊有的神經在反應而已,一時的不習慣是很正常的;但是一定要勇敢,勇敢和寬容不同,我們可以對自己寬容,不為了一次次的挫折而責備自己,但是要知道,我們正在走在改變的路上,讓自己變得更完美、更充實,脫離超越快樂原則,朝向幸福喜樂前進[5][6]






完形治療創始人波爾斯(Perls):「只有在放棄改變之後,改變才可能發生。」


附註
[1]研究愛情的腦科學家FisherTED上發人深省的演講。
[2]關於杏仁核與情緒調控的更詳細資訊。
[3]雅肯靜坐學會,一個以腦科學為基礎的非宗教靜坐團體,我曾經去參與過他們的初階課程,他們也曾來台大心理系以及台大月光心理社演講。
[4]摘錄自拖延心理學的深呼吸概念。
[5][6]關於類似的概念,我推薦兩本喬.卡巴金博士所寫的好書,一本是《當下,繁花盛開》,一本是《是情緒糟,不是你很糟:穿透憂鬱的內觀力量》。

延伸閱讀
Breedlove, S. M. and N. V. Watson (2013). Biological Psychology: An Introduction to Behavioral, Cognitive, and Clinical Neuroscience (7th Ed.). Sinauer Associates.
           
Burka, J. B. and L. M. Yuen (2011). 拖延心理學:為什麼我老是愛拖延?是與生俱來的壞習慣,還是身不由己?(洪慧芳譯), 漫遊者文化.
           
Freud, S. (1922). Beyond the Pleasure Principle.
           
伊東明 (2004). 愛,上了癮:撫平因愛受傷的心靈(廣梅芳譯), 心靈工坊.
           
曹中瑋 (2013). 當下,與情緒相遇, 張老師文化事業股份有限公司.
           


Herbert Ginsburg and Sylvia Opper (1979), Piaget's Theory of Intellectual Development, Prentice Hall, ISBN 0-13-675140-7, p. 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