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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3月14日 星期六

當一切意義皆是我們賦予,我們還是能夠做出選擇

世界上一切我們長年相信的,竟是如此的虛無縹緲
「我們存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我思考起了這個問題。

還記得我小時候,是一個道德感很強的人。
看到同學上課吵鬧,就忍不住想跟老師打小報告。看到班長偷偷沒記遲到的同學,就非常的不爽。

恩,我曾經是一個道德感很強的人。也許現在也是,只是我沒有那麼執著於不可得的事情而已,吧?

大三開始,我輔修了哲學系。
我接觸的第一門哲學系必修,叫做倫理學。
倫理學是一門探討道德判準的學問,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什麼是宇宙間的真理?
我曾經一直相信著,宇宙間是存在真理、善惡的。
「那些人這樣對待我,以後我一定會變得比他們更好,然後再反過來施捨他們,作為我的一種自我實現。」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我一直把韓信的胯下之辱,作為我的信念之一。

學了倫理學之後,看到了歷代哲學家,強如康德(Kant)等,不斷為宇宙間提出善惡之辯。「世界上存在著一種無條件的善,他是宇宙間的真理,先於任何的私人利益存在。」
但是康德窮盡一生所提的善意志,卻無法被後代哲學家證成。

無論哲學家再怎麼努力,他們都無法在宇宙間,找到絕對的善存在。也許有一天,地球資源耗盡,65億人口只有3億人能夠活下來的時候,非得要相互殘殺的時候,那麼,殺人是惡的這一條道德規範,似乎就不存在了。

後來,我又修了形上學和知識論。如我們所能想見的,哲學就是一門很難給出答案的學問。
我曾經想過,有沒有可能,我們的靈魂根本就是不存在的。我們只是一坨去氧核醣核酸(DNA)與蛋白質,構築出來的存有;而我們的意志,不過就是它們的衍伸物而已。

恩,確實,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人能夠證成我們的靈魂存在。當然,也沒有人能夠證成它不存在。

你有沒有想過,當我們採取最嚴格的懷疑論時,我們還剩下什麼?
當年,笛卡兒曾經對自身所學所知,提出一套深刻的反省。他發現,採用相對嚴格的檢驗標準時,我們能夠確立的,只有數學與邏輯的存在;當他再用更嚴格的檢驗標準時,我們最後所剩下的,就只有我存在而已,也就是那句有名的「我思故我在」。

我,真的存在嗎?
我曾和一位愛好哲學的朋友,討論過我思故我在的議題。
「其實,我思故我在也是可以被質疑的,因為思考只能證成思考的存在,也許不是我在思考,而是思考本身在運作而已。」他是這麼跟我說的。

在最嚴格的懷疑論之下,就算我存在,那我們也無法證成別人的存在,因為別人的存在,有可能是魔鬼欺騙我的。所有的真理、知識、認知、價值觀,都有可能是魔鬼欺騙我的。

休姆(Hume)曾經對這個世界,提出了一個質疑:「你怎麼知道,是你按電燈開關,導致了它亮呢?而不是你按開關的同時,它剛好亮了?而你按開關,導致了電燈亮,這一個因果關係,是你的大腦創造出來的,而不是真實情況?」
在Hume的想法之下,這世界上只有相關,沒有任何的因果存在。
「你被你女朋友甩了,完全不是因為你哪裡做不好,所以才被甩了;而是因為她今天,碰巧甩了你而已。」

如果,用最嚴格的哲學,來看待我們的人生,我們沒有任何一項事情,是可以被確定的。就連我們是不是主動地去選擇了這樣的人生哲學,還是魔鬼幫我們選擇的,我們都不知道了。

聽起來還真可怕......

也許,你不曾這樣想過,對吧!
「你們搞哲學的都是瘋子,哪有什麼好存在不存在的,我不就好端端的在這裡跟你說話嗎?」也許你聽了會直跺腳,責罵台大莫名其妙開了一個哲學系,甚至連系都不能稱得上系,因為大一過後,有一半的同學會轉到別的系去。

但是,確實用最嚴格的檢驗標準,我們沒辦法證成任何的東西。這是不可質疑的。
在這樣物質文明發達,社會突飛猛進,人口暴增,科技進步,人類早就登上月球,探勘超級地球的年代裡,我們居然連這個世界是不是幻覺,都無從得知。


沒有答案,那我們可以給自己一個自己的答案
在這樣的前提,或者說一切懸而未解的事實之下,我們又該怎麼做呢?
其實換個角度想,一切都是懸而未解的,未必是一件壞事啊!
當我們面對事情的時候,我們怎麼想,似乎就沒有所謂的對或錯了,因為一切都是懸而未解的。你選擇要信仰上帝也好,佛祖也好,無神論也好,那都是你能夠自由做出選擇的。
當你失戀的時候,你選擇了自責也好,以淚洗面也好,找朋友聊天也好,那都是你做出的選擇的。
當你陷在困境裡面,你選擇了自卑也好,樂觀也好,放棄也好,努力也好,這都是你選擇的。

我忘記是哪一個哲學家說過了,當所有的事情都成為自由之時,其實你也就不自由了。因為當我們不活在任何的脈絡之下,我們就無從存在了。而如今,這一個脈絡,是你可以選擇的。沒有任何的先驗知識,告訴你這個世界的真實樣貌,一切所遭遇的,都是你可以選擇的。當然,你可以選擇的這一句話,也是有可能被質疑的。因為目前還沒有辦法證實,自由意志是否存在。但存在與否又何妨?你只要感覺到你是可以選擇的,就好了。畢竟沒有辦法證實的事情,又何必為它煩心的?

這也就是尼采所說的上帝已死,當社會上沒有任何的先驗善惡存在時,其實就某一種方面來講,我們都自由了。

「哀...我真的覺得好巧阿,昨天我們在三樓辦活動的時候,我喜歡的女生就在二樓啊!你不覺得很巧嗎?可是,她卻不喜歡我啊!」我的朋友曾經這麼告訴我。當時的我,回了他這樣一句話:「人生本來就不存在任何的意義,所有的意義都是人們賦予的。當你和別人戀愛的時候,你們雙方都賦予了你們的巧合一種意義,認為那是命中注定;當對方不喜歡你的時候,你所賦予的命中注定,就只有你自得其樂而已。」

當一切都懸而未解,當一切意義都是我們自己賦予的時候,其實也意味著,我們的所有選擇,都是我們可以自己做選擇的。儘管這個選擇,可能會是一個幻覺,那又如何?這畢竟不是我們能夠解決的問題。

也許你會問我,萬一我選擇殺人,是不是也沒有錯?恩...確實,採用最嚴格的懷疑論判準,我確實不知道你有沒有錯。但是,在這個社會下,所有人,或是大多數人,選擇了殺人是錯的這樣的價值判準,那麼你活在這個社會上,必然也會受到其他人的選擇而限制,你可以選擇殺人,而法官也可以選擇判你死刑。雖然這些所有人也可能是魔鬼給你的幻覺。

我想,透過這一篇文章,並不是要給出什麼樣的答案,而是在提出選擇與意義之上,拆去所有我們的先驗假設,在一個懸而未解之上,點出我們還是能夠選擇,我們是能夠做選擇的這個選擇。

於是,存在主義於焉誕生。我們能夠在一切懸而未解之上,做出各自的選擇,並未我們的選擇結果負責。

這就是存在主義,選擇看到的世界樣貌。
當然,我還是得強調,這是存在主義者,所選擇的選擇。
而就心理學的意涵來看,當我們有了越多「自己可以做出選擇」的感覺時,我們越能夠健康、樂觀的活著。

2015年3月8日 星期日

帶著瘡疤的施暴者──童年經驗是如何塑造我們的愛情暴力

「你可不可以不要每次跟我約會都遲到啊!從認識你以來,你根本從來都沒有準時過!」女孩看著男孩姍姍來遲,氣呼呼的吼著。

「我不過晚來五分鐘而已,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無理取鬧啊!你上次讓我等那麼久我還不是沒有生氣,你居然為了這五分鐘跟我計較。」男孩感到非常的憤恨不平,畢竟他只晚來了五分鐘,而且他也不是每次都會遲到,其實大部分的時候,都是男孩提早到約好的地方,等待著女孩的到來。

「無理取鬧!?你說誰無理取鬧!?你遲到還敢兇我!!!難怪你的論文會被教授退件,活該啦!誰叫你這麼不守信用!!」女孩不甘示弱的反擊。但是,這一句話踩到了男孩的地雷。「啪!」,男孩氣不過,一掌打了過來。

兩個人都愣住了。時間彷彿凝滯在這一秒......。男孩呆呆看著女孩臉上紅腫的掌印,又看著自己剛打過人的手掌。女孩眼眶漸漸地紅了起來,兩行淚水就這樣流了出來。女孩轉過身,就這樣,頭也不回地跑了,留下待在原地的男孩,腦袋一片空白的,望著女孩逐漸遠去的背影。

漸漸的,男孩也哭了出來。「我不是說好我不要跟我爸爸一樣的嘛!?我不是說好要好好疼我的女友,一定不要讓他跟媽媽一樣被爸爸打的嘛!?」疑惑、憤怒、自責、難過,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時光彷彿又回到了,在爸媽離婚之前的那一夜,媽媽被打得頭破血流,哭著衝出家門的那一幕......

許多幼年時期受過傷的人,都會希望長大之後,不要像自己的父母一樣,能夠好好的照顧另一半,對待自己的孩子。但就如同過去研究所指出的,虐待兒童的父母往往也是受虐兒(eg:黃素珍,1991)[1];不安全依附的父母養出來的,往往也是不安全依附的孩子(eg.Hazan&Shaver,1987)[2]。似乎,許多人在戀愛關係裡的缺憾,都來自於不好的童年經驗。

為了驗證這樣的假設,Elizabeth Miller等人在2011年,發表了一篇龐大的研究成果[3]。

這一篇研究採取了很龐大的資料分析,目的是在分析童年受挫經驗,是否會導致青少年時期的戀愛暴力行為(physical dating violence; PDV)。當然,說是導致,其實實驗者也只能採用相關分析的方式,去分析他們之間的關聯性,因為我們很難對這一件事情採取因果推論,畢竟這中間的變因太多了,而且這也無法採用實驗法檢驗。

過去的研究只有將受試者分為施虐者和受虐者兩種,但是這不是一個很好的區分方式,因為有一些人可能同時是施虐者也是受虐者,或是有一些人會宣稱自己只是出於自我防衛而攻擊對方等等,因此在本實驗中,受試者被分成單純施虐者、單純受虐者、施虐或受虐者(either victimisation or perpetration)三組。

實驗結果發現,在21歲以前談過戀愛的人當中,有過暴力行為的比例是非常普遍的:有16%的人回報自己屬於施虐或受虐者,回報自己是單純受虐者的比例有13.9%,回報自己是單純施虐者的比例有8.1%,當然啦,這裡面一定有一些人沒有誠實作答,因為要承認自己是施虐者,畢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而這一篇研究和過去的研究,另一個不同點在於,過去的研究把重點專注在父母間的暴力行為和青少年戀愛的暴力行為之間的關聯性,這一篇把更多的童年受挫經驗放了進來,包含12項:父母過世、父母離婚、和父母長期時間分居(如小時候被親戚收養一段時間)、父母有精神疾患(如憂鬱症)、父母有物質濫用、父母犯罪、父母間的暴力行為、幼年時有生過大病、受過身體虐待、受過性虐待、幼年時被忽略,以及家庭經濟危機等12項經歷。結果發現,在受試者當中,有52.9%的人都有過至少一項的挫折經驗。而且這12項挫折經驗,多多少少都和青少年戀愛暴力行為有關聯性。

而這一篇論文,也對未來預防青少年戀愛暴力行為提出了具體的方向:我們應該採取一個系統性的預防措施。因為從他們的實驗發現,當一個人小時候有過一項和兩項童年挫折經驗,他們和青少年時期戀愛暴力行為的關聯性差異不大,也就是說,如果我們僅僅預防了其中一項,並不能有效的減少青少年戀愛暴力行為的發生。

不過,我想這一篇研究的目的,並不是告訴我們,一旦你的童年有了創傷,那麼你就注定得不到幸福的愛。

「過去的我,總是在爭吵的時候,把自己膨脹的很大很大,不願意去接受自己的脆弱......還好我的男朋友,能夠在我和他槓上的時候,不急著和我爭執誰對誰錯,而是看到了我生氣軀殼背後,其實是一個無助地發抖的小小心靈......。」我的一位朋友,曾經這樣悠悠地跟我說。

也許,找到一個願意去理解你情緒的人,會是一個讓你成長的方式。不過,有一些人的運氣沒有這麼好,那是不是也能夠做些什麼呢?關於這一點,我很喜歡諮商心理學加Satir的人性觀:改變永遠是可能的,而且改變也是人生中很重要的事情。當然,透過心理諮商,或是閱讀一些心靈成長、自我覺察的書籍,都能夠幫助我們,更去了解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並不是所有有過童年創傷經驗的人,都注定要有著悲慘的結局。雖然這一些人,也許該說是運氣比較不好,童年的時候就經歷了一些別人所沒有的經歷。

但是換一個角度想,如果能夠走過來,那麼他們的人生歷練,絕對比其他人更豐富。而且,既然有52.9%的人,都有過這一些童年挫折經驗,那也代表,即使你曾經經歷過這些,那你也不孤單,因為你身旁的每兩個人,就和你一樣有過類似的經歷。而透過彼此關懷,同理彼此,我們還是能夠在脆弱之中,尋找重新站起來的勇氣。而我覺得更難能可貴的是,我們可以透過覺察與改變自己,選擇將這一些負面經驗,終結在自己這一代,讓我們未來的子女,能夠有一個更幸福的起跑點。我想,比起自怨自艾,我們能做的,還有很多很多。



延伸閱讀
[1]黃素珍(1991)父母童年受虐經驗兒童虐待之研究

[2]Hazan, C. and P. Shaver, Romantic love conceptualized as an attachment process. 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1987. 52(3): p. 511-524.

[3]Miller, E., Breslau, J., Chung, W. J., Green, J. G., McLaughlin, K. A., & Kessler, R. C. (2011). Adverse childhood experiences and risk of physical violence in adolescent dating relationships. Journal of epidemiology and community health, 65(11), 1006-1013. 

2015年3月4日 星期三

首勝之後的小小心得


上禮拜五手肘發炎舊傷復發,沒想到過了一周還沒好。

今天一到場,開始熱身的時候,發現這手痛根本沒辦法投球,每船一顆球就痛一次,真的是會投到咬牙切齒的那種痛。沒辦法,我就開始尋找不會痛的投球方式,畢竟我手傷也是因為姿勢錯誤,如果姿勢對了,那就不會痛了。
摸索了一陣子,終於讓我找到不會痛的姿勢。在上場之後,我開始調整我的呼吸,之前會爆炸的時候,通常都是我上場緊張,控球變差了,然後節奏跑掉,越投越著急,就反而更投不進去。

於是,我開始深呼吸。

我想著昨天上課老師教的那一套深呼吸方式,想像著自己每吸一口氣,都吸進了滿滿的勇氣,吐出的每一口氣,都把我的緊張跟焦慮給吐掉。每次控球一跑掉,我就開始深呼吸。其實這一種呼吸方式,我早在去年九月就寫在部落格上面了(http://psydetective.blogspot.tw/2014/09/blog-post.html),只是我一直沒有去用。可是沒有真正去用的心理學知識,永遠沒有辦法幫助到我,他就只是一個知識而已。我最近開始把我所學的一些知識,用到了生活之中,而這就是其中一個例子。
那一天在師大的那堂課,老師說的一句話很受用:「問題永遠不是問題,怎麼面對問題才是問題。」,儘管我手肘發炎,儘管我第一局盜壘就拉傷大腿(又是舊傷,我舊傷還真多= ="),但是我還是可以找到適合今天的投球方式(雖然姿勢醜了點就是了),我想,這就是很多人說的「狀況不好有狀況不好的面對方法」吧!

剛好昨天在看鄭匡宇的《我不是教你叛逆 而是要你勇敢》,裡面寫到了,碰到挫折時,告訴自己「這樣也很好」,「沒什麼大不了的」;雖然今天遇到的主審好球帶很畸形(?)(主審對不起QQQQ),我選擇告訴自己「這樣也很好阿,可以讓我磨練控球」;雖然手傷讓球速變慢,我就告訴自己:「這樣更好,球速這麼慢,對方一定想著對手這麼爛要打爆他,結果還打不出去,這樣讓他們超嘔我更爽」。其實想想,這不就是心理學裡面的自我效能感嗎?碰到挫折時,覺得自己的可控制性越高,就越容易樂觀看待,而樂觀往往也可以讓你表現得更好。

還有很多地方我還在學習,但是,我覺得能夠把心理學裡面所學到的一切,真正運用到生活之中,那我所寫出來的那些文字,才會真的有力量。

其實我今天最緊張的時候不是在場上。雖然前四局讓對手無安打,雖然我一直知道我有可能會贏下這一場,但是我也沒有特別去想。就連我在第三局讓對方的三四五棒三上三下,我也沒有特別在意。我就一直想著:「深呼吸,把勇氣吸進來,把恐懼吐出去,投好現在這一球。」就這樣而已。到了最後一局下半,我在場邊看了反而緊張,一分落後,不知道到底會贏還會輸。那個時候我才真正感受到了情緒的起伏。

看著龍哥跑回致勝分,我忍不住衝上去擁抱他。第一場台大的正式比賽勝投,到手。

2015年3月2日 星期一

愛情的開端:是什麼決定了愛情的開始?

credit by 陳志強

當我們談到吸引力的時候,總是會引來眾蛇們(包括我QQ)的引頸期盼,到底是什麼決定了愛情的開始?

我們第一個想到的,通常會是外貌吸引力(延伸閱讀:人帥真好?有關外貌吸引力的十個如果)。很抱歉,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我們選擇的伴侶,通常還是我們看得順眼的,只是每個人的菜不太一樣而已。那些說自己重個性不重外表的人,其實往往都是騙人的[1][2][3][4]。當然啦,有的人的菜是娃娃臉(蘿莉臉?)[5],有的人喜歡大眾臉[6],也有人喜歡一張對稱的臉[7]。

當然啦!如果你是男生,除了高跟帥,富也是很重要的,因為根據演化心理學,有經濟和社會地位的人,比較容易吸引到異性[8],當然啦,心理學談的總是感覺到是什麼,而不是實際上是什麼。所以有許多的把妹書會教我們,要把自己的長才表現給異性看,像是你很會溜冰就要約喜歡的異性去小巨蛋,你很會唱歌就要約喜歡的異性去KTV,你很會打棒球就要約喜歡的異性去看你比賽──總之就是要讓你喜歡的異性,感覺到你的社會地位。

那麼,除此之外呢?除了高富帥的天菜,除了長得正、長得一副娃娃臉,難道就沒有其他的了嗎?這樣許多蛇蛇們,不就要練成魔法師了嗎?(傳說中到30歲還交不到男女朋友,就會變成魔法師)

別想的那麼悲觀。除了外貌吸引力之外,還有許多指標可以預測愛情的開始。過去的研究也告訴我們,如果一開始對對方沒有討厭的感覺,那就有可能會讓我們越看越喜歡對方[9],不過要記得,一開始一定要讓對方不討厭你,就算沒有特別印象深刻,不討厭作為開始的基礎,才會越看越喜歡;如果一開始就看不順眼,通常只會越看越討厭[10]。

而兩個人之間的相似性,往往是親密關係發展的重要關鍵。如同過去研究所提到的,類似的價值觀、興趣,以及人格特質,都是我們在尋找另一半的條件;而且這些相似性,某種程度上也預測了兩個人的關係能不能走得長久[11][12]。 也有一些研究指出,兩個人有相似的非語言訊息(nonverbal cues),也更容易吸引到彼此[13]。 如果兩個人能夠自然的產生相似的手勢,自然的眼神接觸,以及相似的身體姿勢,那麼他們也更有可能了解、喜歡上彼此[14][15]。而2010年的一篇研究,則把重點轉到了語言內容的相似性(language style matching, LSM)之上——當我們的說話內容當中,使用各種種類功能詞的比率越相近,則越容易吸引彼此。這是一個過去很少被注意到的部分[16]。

先來看看什麼是功能詞。在我們所使用的語言當中,其實可以把所有的詞彙,分成兩個部分:功能詞和內容詞。所謂的內容詞,就是這個詞彙具有描述實際內容的功能,例如花、兔子、愛、跳舞等等;而功能詞則不具有實際的意涵,而是作為一種承接語句的功能,必須在特定脈絡下才有它的意義。先來看看中文裡的功能詞,根據李世文和陳秋梅的定義[17],可以分成以下14類:

1.代名詞:你、我、他、他們等。
2. 指稱詞:這、那、這些等。
3. 介系詞:在......裡面、在......之中、(男女)之間等。
4. 名詞詞尾: (屋)子、(片)子等。
5. 動詞時貌詞尾: (完)了、(看)過、(高興)起來等。
6. 句尾語助詞:呢、嗎、啊、呀等。
7. 否定詞:不、 沒、沒有、無法等。
8. 助動詞: (不)敢(去)、會、能等。
9. 量詞: (一)枝(槍)、(一)部(電影)等。
10.不定詞: (教他怎樣)去(用)、(用)來(保護她)等。
11.連接詞:然後、於是、而且等。
12.所有格:的、之等。
13.動詞補語: (叫)做(比爾)、(告訴她)說(有危險)等。
14. 其他:被、把、給(被的意思)等。

如果回到這篇論文裡面,作者把功能詞分成了9種:人稱代名詞、非人稱代名詞、冠詞、連接詞、介係詞、助動詞、高頻率副詞、否定詞、量詞。



這一篇研究發現,在速食約會(Speed dating)當中,若是兩個人運用九種詞彙的各別比例,加起來的平均值越相近,則他們相互產生好感的機會越大。例如有一組配對者,他們使用人稱代名詞的比率是10.53% vs 12.96%,使用助動詞的比率是10.53% vs. 11.11%,使用否定詞的比率是1.75%vs 1.85;另一組人使用人稱代名詞的比率是15.09% vs. 10.0%,使用助動詞的比率是15.09% vs. 7.50%,使用否定詞的比率是 1.89% vs. 0.0%;則第一組人比第二組人更容易互有好感。在這一篇研究裡,語言相似性高於平均的人,互有好感的機率是33.3%,而低於平均的人,只有9.1%的機率會相互吸引。而且,語言相似性也可以做為預測大學生伴侶關係品質的指標之一。

所以,即使你長得不帥不正也沒關係,多去尋找講話風格和自己相近的人,應該會更有機會脫魯喔~



延伸閱讀
[1]Asendorpf, J. B., Penke, L., & Back, M. D. (2011). From Dating to Mating and Relating: Predictors of Initial and Long-Term Outcomes of Speed-Dating in a Community Sample. European Journal of Personality, 25(1), 16-30. doi: 10.1002/per.768

[2]Clark, J. (2011). Speed dating: Do pretty psychopaths excel? gradPSYCH, 9, 13.

[3]Eastwick, P. W., Richeson, J. A., Son, D., & Finkel, E. J. (2009). Is Love Colorblind? Political Orientation and Interracial Romantic Desire.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Bulletin, 35(9), 1258-1268. doi: 10.1177/0146167209338524

[4]Finkel, E. J., & Eastwick, P. W. (2008). Speed-Dating. Current Directions in Psychological Science, 17(3), 193-197. doi: 10.1111/j.1467-8721.2008.00573.

[5]Cunningham, M. R. (1986). MEASURING THE PHYSICAL IN PHYSICAL ATTRACTIVENESS - QUASI-EXPERIMENTS ON THE SOCIOBIOLOGY OF FEMALE FACIAL BEAUTY. 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50(5), 925-935.

[6]Langlois, J. H., & Roggman, L. A. (1990). ATTRACTIVE FACES ARE ONLY AVERAGE. [Article]. Psychological Science, 1(2), 115-121.

[7]Grammer, K., & Thornhill, R. (1994). HUMAN (HOMO-SAPIENS) FACIAL ATTRACTIVENESS AND SEXUAL SELECTION - THE ROLE OF SYMMETRY AND AVERAGENESS. Journal of Comparative Psychology, 108(3), 233-242.

[8]Buss, D. M. (1989). SEX-DIFFERENCES IN HUMAN MATE PREFERENCES - EVOLUTIONARY HYPOTHESIS TESTED IN 37 CULTURES. Behavioral and Brain Sciences, 12(1), 1-14.

[9]Zajonc, R.B. Mere Exposure: A Gateway to the Subliminal. Current Directions in Psychological Science. December, 10 (6) [April 10, 2011]. doi:10.1111/1467-8721.00154.

[10]Swap, W. C. (1977). Interpersonal attraction and repeated exposure to rewards and punishers.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Bulletin, 3, 248-251.

[11]McCrae,  R.R.,  Martin,  T.A.,  Hrebícková,  M.,  Urbánek,  T., Willemsen, G., & Costa, P.T. (2008). Personality trait similarity between  spouses  in  four  cultures. Journal  of  Personality, 76,
1137–1163.

[12]Watson,  D.,  Klohnen,  E.C.,  Casillas, A.,  Simms,  E.N.,  Haig,  J.,  &  Berry, D.S. (2004). Match makers and deal breakers: Analyses of assortative mating in newlywed couples. Journal of Personality, 72, 1029–1068.

[13]Karremans,  J.C.,  &  Verwijmeren,  T.  (2008).  Mimicking  attractive opposite-sex others: The role of romantic relationship status.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Bulletin, 34, 939–950.

[14]Chartrand,  T.L.,  &  van  Baaren,  R.  (2009).  Human  mimicry.  In M.P. Zanna (Ed.), Advances in experimental social psychology(Vol. 41, pp. 219–274). London, England: Elsevier.

[15]Shockley, K., Richardson, D.C., & Dale, R. (2009). Conversation and coordinative structures. Topics in Cognitive Science, 1, 305–319.

[16]Molly E. Ireland, Richard B. Slatcher, Paul W. Eastwick, Lauren E. Scissors, Eli J. Finkel, and James W. Pennebaker.(2010)Language Style Matching Predicts Relationship Initiation and Stability.Psychological Science OnlineFirst, published on December 13, 2010

[17]李世文、陳秋梅 (1993). 〈中文口語與書寫語的比較研究〉,《教學與研究》第十五期:頁63-96。臺北:國立臺灣師範大學文學院。

2015年2月28日 星期六

愛情與美食的比喻


如果有一個人不吃辣,喜歡吃甜食,而你很喜歡吃辣,於是你一直塞辣的給她吃,她不會不爽才怪─請用對方喜歡的方式來愛她。

雖然話是這樣說的,但是如果你很多都不吃,那也別怪說為什麼別人都不懂得怎麼愛你─因為沒有人喜歡和一個充滿地雷的人交往。

每個牛肉麵師父都有自己的一套做法,我們能不能在吃過對方做出來的麵之後,再說說自己的評論,而不要還沒品嚐過就說人家的方法是錯的;也許兩種做法都很好吃呀!也許只是不合你的胃口而已。許多人在還沒了解另一半需求之前就下評論、給建議,但也許兩種方法都行得通,也許你的方法,其實不適合她。


挑選情人就像是挑牛肉麵,如果外觀看起來就不好吃,很少人還會真的去吃─請先把外觀打理好,別搞得很邋遢還說別人不懂你內心;如果外觀看起來好吃,但是吃起來不好吃,那就別硬吃了,吃久了會吐的─別因為對方是帥哥或正妹,就去容忍對方的壞脾氣,久了你會吃不消的;同樣的,帥哥和正妹們,你們已經有先天優勢了,別把自己的優勢給浪費掉。


有的人喜歡吃牛肉麵,有的人喜歡吃榨菜肉絲麵,就挑你喜歡的吃吧!別勉強自己吃不喜歡的東西;但有時候可以去試試沒試過的,可能會發現新的喜好。有時候會喜歡上不是那麼符合自己的菜的人,那就自己評估看看吧!評估一下自己願不願意試試看,如果覺得不是那麼喜歡,就別試了吧!這是互相糟蹋呀!但是有時候碰到沒嘗試過的東西,也別急著下定論阿,說不定你會喜歡上的。

千萬別劈腿,別腳踏兩條船,你一邊吃牛肉麵一邊吃仙草凍,遲早會吐的!如果發現你不想再吃牛肉麵了,那也先結帳走人,再去吃仙草凍,把現在的感情做一個了結,再去追下一個。

在交往之前,你可以做多方嘗試,但是交往之後,就請你好好地對現在的伴侶負責任─要試吃就吃試吃品就好了,沒有人把整碗麵點來試吃的,別不給承諾就從別人身上拿走一堆,這很糟蹋人的。

明明沒有很想吃,卻逼著自己吃是很痛苦的:感情沒有到,就別逼著自己談戀愛,糟蹋了師父的工藝也糟蹋了你的胃。愛情是勉強不來的。

吃麵總要一口一口吃,越吃才會越有味道,吃太快,就失去了品嚐的美味;愛情也是一樣,循序漸進吧!急著趕進度,只會失去了愛情的美好。

吃到一半發現吃不下了,能果斷放棄最好,催吐什麼的,太不健康了!別逼著自己去愛一個已經不愛的人。

喜歡清粥小菜的人,也許偶爾可以吃大魚大肉,但是總不能每天都吃大魚大肉,即使它看起來很美味。挑喜歡的吃,別挑一個根本不符合自己個性的人,即使對方長得真的很正很帥,即使你孤單寂寞覺得冷。

太貴的東西,窮人是吃不起的。找一個適合自己的人,一個普通的男孩,找一個動不動就要他付錢的女孩,遲早會被吃垮的。

別把自己包裝成滿漢大餐,那只會吸引來裝闊的公子哥兒。別問我為什麼你總是吸引到不對的人,除了你的挑選之外,也問問你自己,會吸引到什麼樣的人。

2015年2月25日 星期三

樂觀,才會贏!

你是否也跟我一樣愛看棒球?每次當投手面對打者,球數來到兩好三壞,壘上跑者又頻頻伺機而動的情況下,你是否也一樣,目不轉睛地盯著鏡頭,看看下一球是好是壞?

但你有沒有想過,有沒有一套系統,能夠預測球隊的輸贏呢?
正向心理學家Martin Seligman,做到了。

Seligman畢生的研究,都投入在了「我們對於正向、負向事情的解釋型態,如何影響著我們。」,他曾運用這一套系統,解釋了很多過去沒辦法預測的事情。
在1985年,他做過了一項很有趣的實驗,成功的預測了1986年,美國職棒大聯盟國家聯盟球隊的興衰。

Seligman提出了這樣的一個問題:過去的研究發現,悲觀會使人表現變差;那麼如果整支球隊的悲觀呢?是不是會表現得比較差?而如果是的話,一支球隊是因為悲觀而失敗,還是因為失敗而悲觀?

他採用了一套叫做口頭解釋內容分析法(Content Analysis of Verbatim Explanations,CAVE)的軟體。這一套軟體是這樣的:雖然我們沒辦法把大聯盟的球員叫來做心理測驗,但是我們可以從報紙上面的訪談中,節錄他們對於成功與失敗的看法,然後找出他們的解釋型態。Seligman將他們收集到的球員訪談,去除掉名子之後,拿給不知道這些話來源的人,用CAVE這套系統,評定每一句具有因果關聯的話,有多麼的正向或負向。

在Seligman的解釋型態當中,把我們對事情的看法,分成了對好事的看法與對壞事的看法,然後又再細分成永久性、普遍姓、個別性三個向度來看。我舉對壞事的看法為例,如果一個人今天考試考差了,他覺得「自己總是沒辦法考好」,那就是永久性高;如果他覺得「自己只是一時失常」,那就是永久性低;如果他覺得「讀書一點用都沒有」,那就是普遍性高;如果他覺得「我讀的這本書沒用」,那就是普遍性低;如果他覺得「是這次考試太難了」,那就是個別性低,如果他覺得「是我太笨了」,那就是個別性高。樂觀的人,他們在這三項分數上都會比較低,而悲觀的人則正好相反,他們覺得壞事會一直不斷發生在自己身上,而且自己一無是處,也覺得所有的錯都來自於自己。

Seligman用這一套系統,來評定1985年的紐約大都會隊球員與紅雀隊球員,如果永久性、普遍性、個別性越高,則得分越高,每一個相度都是1~7分,三個向度合起來就是3~21分。他發現,在輸球之後,大都會球員的解釋是:「我們輸球是因為對手今晚打很好。」(永久性低:今晚,普遍性低:今晚的對手,個別性低:因為對手)(7分),「對手明明很爛,打到最後卻贏了」(3分),「人生一定有些運氣差的日子,今天就是其中之一」(8分)。研究結果發現,大都會隊比國聯的每一隊都樂觀;而紅雀隊的球員,對於輸球的解釋則是:「讓我們面對現實,我們打不中。」(20分)、「我盜壘盜的不好」(16分)、「這球應該要接的到,只是我沒有接到。」(12分)。他們的樂觀程度,在當年國家聯盟12隊排名第九。雖然那一年,紅雀隊闖入了世界大賽(最後敗給了皇家隊),而大都會打得比較差,但是Seligman認為,那只是他們球技太高超。他預測下一季,大都會會表現得更好,紅雀隊會表現得更差。
           
果然,他們的表現就是如此。1986年的大都會所向無敵,以108勝54敗,高達.667的季賽勝率,一路過關斬將,拿到了世界大賽冠軍;而紅雀隊則只有.491的勝率,連季後賽都進不了。這點在壓力底下的表現特別顯著,那一年,大都會的平均打擊率是.263,但在壓力較大的最後幾局,打擊率來到了.277;相反的,紅雀隊的打擊率只有.236,在壓力下更是掉到了.231。他們用這套系統,計算了當年國家聯盟12支球隊的解釋型態,1985年樂觀的球隊,在1986年都表現得更好,而悲觀的球隊則表現得更差。

Seligman又用這個系統,成功預測了美國職籃的勝分差(兩支球隊的比分差距)、柏克萊大學游泳隊的勝利者,以及1988年美國總統大選的黨內初選名單、總統當選人,以及幾乎所有的參議員當選人(只有一個例外),甚至連總統大選的得票差距,都可以用樂觀程度的差距被預測出來,因為他們猜測,演講當中越是樂觀的候選人,越能夠獲得選舉人的青睞。

如果Seligman肯透漏他的系統給我,台灣運彩一定會被我玩垮的。
剩下的就不多說了,不然他的《學習樂觀,樂觀學習》這本書,恐怕就會滯銷了。

2015年2月22日 星期日

當尼采哭泣

就在剛剛,我把《當尼采哭泣》這本小說的電影版給看完了。
應該是我第一本,看過小說之後,還會去找電影版來看的著作了吧。這是一本由存在心理治療大師歐文亞隆所寫的小說。而內容不外乎談的就是存在、死亡、孤獨與選擇的議題。
有興趣的可以youku網找來看,用google chrome就可以找到破解台灣地區不可撥放的方法了。


(以下劇透)

故事大概是在描述,哲學家尼采的前女友,隻身前往布雷爾醫生(佛洛伊德的老師)家中拜訪,尋求布雷爾醫師醫治尼采的絕望。在一連串的誘導欺騙之下,尼采和布雷爾醫生建立起了一個微妙的關係。布雷爾醫生對於他的一個女病患貝拉(就是Freud有名的案例發表,安納歐氏)念念不忘,想要藉由和尼采聊這件事情,來作為醫治尼采的交換條件。在談話治療的過程中,尼采不斷的要布雷爾醫生痛罵貝拉,來藉此忘記她,但是都沒有效果。後來,尼采陪布雷爾醫師去掃墓,發現布雷爾醫師的母親也叫做貝拉,雖然布雷爾醫生一直沒有意識到這件事,而且這件事似乎也不是他忘不掉的來源。就在此時,尼采要布雷爾醫生,做一個哲學上的假想實驗:「假使你的生命被魔鬼所掌控,你死掉之後又會復生,然後再原原本本的重新經歷過一次,如此無數循環,永永遠遠,你,會怎麼選擇過你未來的人生?」。布雷爾醫生聽到之後,似乎有所領悟。

回到家之後,他要佛洛伊德把他催眠。在催眠裡,他假想自己離開了太太,到達貝拉的新醫生那邊,卻發現貝拉和新的醫生有了新的戀情。布雷爾醫生痛不欲生,從此失去了所有的一切,在驚慌失措之後,從催眠裡面醒了過來。他從中領悟到了很重要的一件事情,決定回到生活當中,好好的愛他的太太跟孩子們。而尼采在此時,才向布雷爾醫生袒露,其實他也有一個忘不掉的女人,和她有過很神聖的時刻。在此時,布雷爾醫生也向尼采袒露,其實他是受尼采前女友之託,才決定來治療他的。尼采對於那個女生還是念念不忘,於是,布雷爾醫生反問他,你確定對於你前女友而言,那個也是獨一無二的神聖時刻嗎?尼采在此時突然醒了過來,他不斷的重複著孤獨的話語,彷彿一瞬間又被打回了他內心最孤獨的時刻,那一些幻覺突然被打破,留下了無助的大哲學家陷在那裏。

在此時,布雷爾醫生說出了一句話,讓尼采醒了過來。「孤獨是一個悖論,只有當你在孤獨裡面的時候才會感到孤獨。當你分享出來之後,孤獨就蒸發了。」,在臨走之前,尼采告訴布雷爾醫生,「人們都像是兩艘船,總有邁向各自旅程,分道揚鑣的時候。」,而布雷爾醫生僅僅是說,「祝福你,我親愛的朋友」,這樣短短一句話,卻讓孤獨的尼采不再感到孤獨了。

故事結束在這裡。
一個我很喜歡的結局。

這一部片子,有很大的一部分,是在探討治療師與被治療者的關係。一段治療旅程裡,往往被治療的,不會只有被治療者而已。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治療師,都不是完美的,他們的人生中,也有許多的議題,是等待著被處裡的,透過治療者與被治療者關係的建立,很多時候,治療者的受惠並不小於被治療者,他們也是深深地,從被治療者的故事中,得到許多的啟發。

而這一部片子,其實點出來了一個很重要的議題:孤獨。我們都有孤獨,就某一方面而言,我們也都在逃避著孤獨。我們嘗試著用各種上癮的方式,將自己拋棄於孤獨之外,如愛情、如菸癮酒癮、如電動遊戲等等,因為我們都很害怕,害怕去面對我們的孤獨;我並不是說,逃避孤獨是一件不可取的事情,因為孤獨確實是一個很讓人害怕的議題。但是孤獨本身並不會消失,就某一方面而言,他永遠都在,即使你的生命過得豐富多彩,在你死去的那一天,並沒有人能夠陪你一起死;即使你的愛情是多麼的轟轟烈烈,你的另一半也不可能完全感受到你所感受到的一切。就知識論的觀點來看,我們確實不可能完完全全感知到,別人感官所感受到的一切,我們每個人都是孤獨的。所以尼采的那句話,我們都是有著各自目的的小船,其實說的並沒有錯。

但是在孤獨之外呢?其實布雷爾醫生說的也沒有錯。因為我們都是孤獨的,但我們也能夠和彼此建立連結,一起面對我們的孤獨,當孤獨被說出來的時候,那麼孤獨就會蒸發了。其實我很喜歡哲學上的一句話:「世界上本來就沒有任何的意義,所有的意義都是我們賦予的。」,在這樣的前提之下,我們才有能力去做選擇。確實,透過一些方式,來逃避面對我們真實的自我,也是一種方式,像是很多人會在電玩裡尋找樂趣,很多人會透過運動來尋找樂趣。但是,並不是所有的逃避方式,都是對我們有利的。而哪一些是有利的,恐怕得回頭問問自己,這是不是你想要的人生?我們都很害怕面對真實的自己,過去的很多研究都告訴我們,反思自己會讓自己變得更憂鬱。但是活在正向的假象裡,又是最好的做法嗎?就如同《秘密》要我們所做的,所有相信的都會成真,但是卻讓我們陷入了《失控的正向思考》裡面。說真的,逃避並沒有不好,因為那是失意時,解救一時的良方;但是在我們能夠回到平穩下來之後,我們還是得回去面對,那一些我們應該面對的議題。

而正如布雷爾醫生所說的,和他人建立連結,就是一個很好的方法。

2015年2月21日 星期六

用對方法,安慰才有效

「你知道嗎?我的指導教授又把我的論文給退回來了......」她一面說,一面露出了難過的表情,彷彿整個世界都隨著她的嘴角,垮了下來。「我已經改過好幾百遍了!他就還是不能滿意!」

「噢!別難過了啦!高興一點,往好處想,至少這讓妳的論文能夠變得更好呀!」他聽完之後,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試圖讓氣氛緩和下來。

「你不懂啦!你根本就不懂我有多難過,說的好像事不關己似的!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難過阿!」她早已厭倦了他這種事不關己的安慰方式;這一次,絲毫沒有猶豫的就罵了出口,內心卻是十分的受傷與空虛。不被了解的感受,猶如一片漫天的烏雲,遮蔽了她小小的心靈。

心理學家John Gottman將人們安慰他人的方式分為兩種,一種叫做情緒消除(emotion dismissing),另一種叫做情緒指導(emotion coaching)。他最早是在嬰幼兒的研究上,發現了這兩種模式的差異。採取情緒消除模式的父母,總是會希望能透過轉移注意力的方式,來讓孩子忘了遇到的挫折與憤怒。對他們而言,孩子的生氣就是攻擊性的表現,悲傷就是自怨自艾,而恐懼則是懦弱的展現。他們總是會跟孩子說:「別擔心,我想是你誤會他的意思了。」、「沒關係,遇到挫折再爬起來就沒事了。」、「不要生氣,想開點,多往正面想,這個世界會更美好。」;而情緒指導的父母,則會把孩子的生氣、恐懼、悲傷,當作是一種和孩子建立連結的機會,幫助孩子瞭解這一些感受。Gottman在他《愛的博弈》[1]一書中,舉了一個情緒指導型父親的例子:「當我的孩子被欺負時,我會停下手邊的工作,去了解它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會努力理解他的感受與原因,然後和他站在一起。」

根據Gottman早期一篇針對三、四歲孩子的研究發現,指導型父母教育出來的孩子,在五年之後,學業表現得比消除型父母教育出來的孩子更好,和同齡的人關係更好,身體更健康,行為問題更少。很可惜的是,採取情緒消除型的父母,遠比情緒指導型的父母來的多。當然,情緒指導和情緒消除的使用,並不是截然二分的,而是一個連續的光譜,只是有一些孩子的父母比較常使用情緒指導,有些比較常使用情緒消除。

在Gottman對於伴侶的情緒研究當中,他使用了情緒協調(emotion attunement)這個詞,取代了情緒指導這一個詞,因為成年人和親子關係不同,我們並非單向去指導對方;但事實上,使用的技巧是一樣的。根據Gottman和他的研究生Dan Yoshimoto的研究發現,成年人身上,採用情緒指導和情緒消除的比例,和父母對待孩童的比例差不多。但是當採用情緒消除的人,說出了:「噢!親愛的!別傷心了,別哭了,高興一點,往好處想!」,其實會讓聽的人覺得,對方傳遞的意思是:「我不想在這時候聽你說這些,自個兒到一邊去難過吧!」

過去也許多研究發現,在他人脆弱時給予的支持(social support),並不一定會讓別人變得比較好,甚至有可能變得更差(e.g., Barbee, Rowlett, & Cunningham, 1998; Bolger, Zuckerman, & Kessler, 2000; Coyne,Wortman, & Lehman, 1988)[2][3][4],我在猜,就是因為他們採取了錯誤的方式,來安慰身旁的人吧。

不過,這並不是說,採用情緒消除來安慰別人的人,就是在敷衍他人,事實上,他們也是很希望能夠安慰到對方,希望對方過得更好的。無論是採取哪一種安慰方式的人,都是希望能夠幫助對方的。因此,就算正在讀這篇文章的你,有一種被"噹"到的感覺,我也不會說你做錯了,因為事實上你的出發點也是對的,你一定也是很希望被你安慰的人,能夠過得更好吧!只是,你沒有想到當你這樣做的時候,其實不是最好的方式罷了。也許是因為你一直以來,就是這樣被教育長大的。

那麼,為什麼情緒指導比情緒消除,有更好的效果呢?我想,那是因為情緒指導裡面,加入了「同理心」這個元素。《脆弱的力量》一書的作者Brené Brown,用了這一個片長不到三分鐘,很可愛的一部影片,清楚的說明了一切。我們常常在講同情心(sympathy)跟同理心(empathy)有何不同,其實他們的區別很簡單,前者使我們失去連結,而後者使我們建立了連結。他的演講當中提到了Teresa Wiseman的研究,Wiseman將同理心分成四個部分:接受觀點、不加評論、看出他人的情緒、嘗試與他交流。

而其中,接受觀點的意思是,接受別人的觀點是他們認知到的事實。這並不是說一定誰對誰錯,假如你處在對方的狀況下,假如你的所有成長背景也都跟他一樣,那麼你也很有可能會和他有相同的觀點。而且你的觀點也不一定是比較合理的;就算是比較合理的,在此時說出來也毫無益處,因為當對方處於負面情緒時,就算認知到了自己的矛盾,也不會因此變得比較好。(推薦你可以看這一篇文章[5],有很詳盡的說明。);而不加評論也是類似的意思,在一個人處於負面情緒時,他需要的不是你告訴他應該怎麼做,事實上該怎麼做其實我們大多也都知道了,我們需要的是,一個人能夠懂我們、站在我們身邊,讓我們更有力量走下去而已。所以我會建議你,除非是對方問你的建議,不然不要給建議;如果你真的很想給建議,那麼也請你先問對方需不需要建議。

Brené Brown在他的影片最後,用了這樣一句話作結:「每當我們遇到這些讓人難過的事情時,我們都企圖做些什麼,讓事情感覺好轉一點;但當我和你分享一件非常難過的事情時,我寧願你告訴我,雖然我不知道現在該說些什麼,但我很謝謝你願意跟我說這些;因為事實是,回應(response)很少會讓事情好轉,而真正能使事情好轉的是連結(connection)。
(圖片感謝林欣樺提供)

延伸閱讀
[1]《爱的博弈》,John Gottman著,浙江人民出版社

[2], Rowatt, T. L., & Cunningham, M. R. (1998). When a friend is in need: Feelings about seeking, giving, and receiving social support.In P. A. Andersen, & L. K. Guerrero (Eds.),Handbook of communication and emotion: Research, theory, applications, and contexts (pp.281–301). San Diego, CA: Academic.

[3]Bolger, N., Zuckerman, A., & Kessler, R. C. (2000). Invisible support and adjustment to stress.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79, 953–961.

[4]Coyne, J. C., Wortman, C. B., & Lehman, C. R. (1988). The other side of support: Emotional overinvolvement and miscarried helping. In B. H. Gottlieb (Ed.),Marshaling social support: Formats, processes, and effects(pp. 305–330). Thousand Oaks, CA: Sage.

[5]〈哭泣與生氣的祕密:關係中的爭執與情緒〉,泛科學‧海苔熊

跨出你的舒適圈──正向心理學給我們的一些啟示

還記得去年九月,我第一次寫部落格時,寫了一篇名為《也許,改變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困難》的文章。可是我們也都知道,當我們真正要改變的時候,常常又覺得壓力很大。我們總是希望能夠走出舒適圈(comfort  zone),讓我們的視野更廣闊;我們總是希望自己能夠更快的從負面情緒當中恢復過來,失戀的時候不要為了那個爛男人難過那麼久,考差的時候難過也沒用,不如早點再站起來;但是我們的身體卻毫無動力,即使我們知道怎麼做比較好。最近,當我在思考知道該怎麼做和做到之間的差距時,突然想到了一篇大二時讀過的,關於正向心理學的論文。

過去的心理學家,曾經對於為什麼正向情緒會在演化下被留存下來,感到十分的困惑。當我們出現負向情緒時,往往會導致特定的行為,例如恐懼使我們逃跑、生氣使我們攻擊;但是,正向情緒似乎不會導致特定的行為。


過去的討論,在Fredrickson發表的一篇論文裡,得到了詳盡的解答。Fredrickson在2001年發表了這一篇跨世紀(?)的大作:The Role of Positive Emotions in Positive Psychology[1],用來探討正向情緒的作用,截至目前為止,已經發表了32個版本,被引用了5196次,堪稱正向心理學研究的權威(?)。

在這篇論文的文獻回顧裡,Fredrickson提到了,正向情緒有助於開拓我們的思想與行動,而負向情緒則會限縮了我們的思想與行動。過去的研究發現,愉快(joy)能夠促進我們去玩樂(urge to play)、擴展我們的極限(push the limit)、變得更有創意(be creative);而且這樣的效果並不是只局限於社會性的或是物理上的行為(social and physical behavior),也包含了知識上以及藝術上的行為(intellectual and artistic behavior)(Ellsworth & Smith,1988;Frijda,1986)[2][3]。

而對某事感興趣(Interesting)則促使了我們去探索外在世界(urge to explore)、學習新知識、經驗(take in new information and experience),並且從中擴展自我(expend the self in the process)
(Csikszentmihalyi,1990;Izard,1977;Ryan & Deci ,2000;Tomkins,1962)[4][5][6][7]。

滿足感(Contentment)則是促使我們去品味當下(urge to savor current life circumstance),讓我們對自我和對這個世界有了一些新的觀點(Izard,1977)[7]。榮耀(Pride)則讓我們願意在未來把我們的收穫分享給大家(Lewis,1993)[8]。

而愛情(Love),則是這些正向情緒的融合體,讓我們經驗到了安全感(contexts of safe)和親密關係(close relationships)(Izard,1977)[7];讓我們願意和愛人分享上述的這四種正向情緒。

Fredrickson曾經做過一個實驗,來驗證正向情緒是否真的會促進我們開闊視野。實驗者找來了一群受試者,讓不同組的受試者,分別觀看一些會喚起情緒的短片(Short,emotionally evocative film),這些短片分別是愉快的、滿足的、恐懼的、憤怒的,以及中性的短片。在那之後,實驗者會要求受試者,用我想要(I would like to......)來造句。結果發現,觀看正向情緒喚起影片的那組,比起負向組和中性組,寫了更多他們立馬願意去做的事情(Fredrickson & Branigan ,2000)[9]。

除此之外,在這一篇論文裡,Fredrickson還提到了一連串的實驗,綜合這些實驗的結果,Fredrickson發現正向情緒除了能夠讓人們的想法─行動變得更開闊(broaden people’s thought-action repertoires)之外,也能夠較快的從負面情緒恢復(undo lingering negative emotions),較快從負面情緒造成的高血壓、焦慮感等等當中恢復過來(Fredrickson et al,2000)[10];除此之外,還能夠促進我們的心理彈性(fuel psychological resilience),較容易從創傷當中恢復;也使我們能夠建立較佳的心理彈性(build psychological resilience),並提升我們的情緒安適(emotional well-being)。


我們總是聽到別人說,要跨出自己的舒適圈(confront zone),才能看到更多的風景;而正向情緒,似乎正是帶領我們跨出那一步的嚮導。如果正向情緒有這麼多的好處,那我們又該如何好好的利用它們呢?

在跨出去的同時,面對你的負向情緒
你一定很好奇,為什麼我會要你面對你的負向情緒呢?其實這很容易理解。當你現在壓力很大、很難過的時候,如果我要你多往好處想,會過得比較好,你一定覺得我講的都是廢話,因為這些你也知道,只是現在就是做不到嘛!心理學上有一個蔡戈尼(Zeigarnik effect),就是說明了這樣的現象:我們會對未完成事項的記憶特別深刻。所以,在跨出去的同時,也請你回過頭來,好好的面對那些,你還沒處裡完的負面情緒

有些人會以為,只要我們變得夠好,那我們就不怕挫折,沒有脆弱了,但是那是不可能的想法。正向心理學不是要你變得無堅不摧,而是能夠接受自己的脆弱,接受自己即使變得再堅強,都還是會有生命不可承受之輕。因為,追求完美本身就是一件遙不可及的夢想。關於這一些,我會推薦你去看《脆弱的力量》[11],這是一本很棒的書,能夠帶領著你去看待自己的脆弱與無助,並從而變得堅強。

如果你現在遇到了很大的挫折,暫時沒辦法往正面想,那就給自己一點時間休息一下吧。可以找一些懂你的朋友聊聊(關於傾聽,可以參考這一篇),也可以尋求心理師的專業幫助。但是有一個例外,如果你有了一些憂鬱症的症狀,多談你的挫折與負面情緒,只會讓你變得更憂鬱而已,這時候我會建議你去看心理醫生,別怕,因為根據正向心理學家Seligmen的說法[12],就在此時此刻,美國大概也有1/4的人正在跟你經歷相同的憂鬱情緒;憂鬱症就像感冒一樣,每一個人一生中都會經歷過幾次的。但是,這並不是說你就不必去處理你的那些負面情緒,而是要等到你情緒平靜一點,才能好好的面對它們;就好像我們都知道,如果能從分手當中學會些什麼,對未來的感情是有幫助的,但是沒有人會在分手第一天就開始反思、檢討,因為那只會讓你更難以自拔而已。

切割目標,勿好高騖遠
在我們設定自己想做的目標時,千萬別把目標訂得太大,我們可以設定一個長遠的目標,但是在追尋這個目標的時候,應該把它切成許多小目標,再來一步一步達成。在心理學討論壓力時,有一個所謂的倒U理論:壓力適中時,才會有最好的表現。

所以,如果你設定的目標,能夠給你適度的壓力,那麼你就會有最好的表現,太大的壓力會讓你挫折,太小的壓力則會讓你覺得無聊。例如,你想要交一個女朋友,但是你跟女生講話都會緊張,那你可以設定的目標就是,每天跟你旁邊的女同學閒聊幾句,而不是一開始就想直接把到妹;如果你的目標是能夠多益考900分,但是你的實力明顯的不足,那不如就先設定,要在做模擬試題時能夠拿到700分,等到達到之後再逐一往上加。因為,適當的目標才能給你最好的表現。

尋找心流經驗
心流(flow)的概念是由正向心理學家Csikszentmihalyi, M所提出來的。想像你現在站在一個滑雪道上,正在由山坡上往下滑,迎風吹來刺骨的寒風,你如果稍有閃失就會跌落山谷,這時候,你的意識應該是會專心一志的看著前方,平時困擾你的雜念也全被拋諸在外。這就是所謂的心流經驗。Csikszentmihalyi, M把心流經驗定義為:運用我們的高技能,來做高挑戰的事情時,所產生的專心一志的經驗。這是一個很美好的經驗,而心流經驗可以幫助我們忘卻許多生活中的煩惱,帶給我們許多的正向情緒。每個人的心流經驗都不太一樣;對我而言,攝影就是一個很棒的心流經驗,在捕捉美景的那個當下,專注的看著觀景窗,等待按下快門的那個時機;我也曾在打棒球、打籃球、算數學、騎機車......等等的事情上,出現過心流經驗。而你的呢?就等待你自己去尋找了。至於心流經驗的相關研究以及益處,我會推薦Csikszentmihalyi, M所著的《生命的心流》[13]這本書,或是可以看看他在TED的演講


妥善分配時間,動手開始做
也許你有一些想嘗試的新經驗,但是卻遲遲不願意動手做的話,那也是白搭。你要做的是,立刻把這件是排入你的行程表(關於行程表與時間管理,可以參考我寫的這篇)。千萬別小看動手開始做的力量,心理學研究上有一個腳在門檻內(foot-in-the-door)效應,只要你一開始做,那你就很容易一直做下去了。

這個效應曾經有一個早期的實驗,一群心理學家打電話給California 的家庭主婦們,然後問他們是否願意填一份關於家用產品的小問卷。三天之後,那群心理學家又打來了,這次,這群邪惡的(?)心理學家,問這些可憐的(?)家庭主婦,是否願意讓他們派五六個人,花兩個小時,到他們家清點它們的家用產品。這些填過問卷的人,比起沒有填過問卷就直接被要求的那些人,有了兩倍多的機會同意這樣的請求(Freedman & Fraser,1966)[14]。另一個更近期的研究發現,當人們被問到,是否願意在酒後叫計程車,那群填過反酒駕請願書的受試者,比起沒有填過的另一群受是者,更願意這麼做[15]。

所以,你唯一要做的就是,拿出你的行事曆,填上你的小小目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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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閱讀
[1] Barbara L. Fredrickson(2001)The Role of Positive Emotions in Positive Psychology. The Broaden-and-Build Theory of Positive Emotions. Published in final edited form as: Am Psychol. 2001 Mar; 56(3): 218–226.

[2]Ellsworth PC, Smith CA.(1988) Shades of joy: Patterns of appraisal differentiating pleasant emotions. Cognition and Emotion.1988;2:301–331. 

[3]Frijda NH.(1986) The emotions.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Cambridge, England.

[4]Csikszentmihalyi M.(1990) Flow: The psychology of optimal experience.HarperPerennial; New York.

[5]Izard CE.(1977) Human emotions. Plenum; New York.

[6]Ryan RM, Deci EL(2000).Self-determination theory and the facilitation of intrinsic motivation, social development, and well-being.Am Psychol. 2000 Jan; 55(1):68-78.

[7]Tomkins SS.(1926) Affect, imagery, consciousness: Vol 1 The positive affects. Springer; New York.

[8]Lewis M.(1993) Self-conscious emotions: Embarassment, pride, shame, and guilt. In: Lewis M, Haviland JM, editors. Handbook of emotions. Guilford Press; New York: 1993. pp. 563–573

[9]Fredrickson BL, Branigan CA. Positive emotions broaden action urges and the scope of attention. 2000. Manuscript in preparation.

[10]Fredrickson BL, Mancuso RA, Branigan C, Tugade MM

Motiv Emot.(2000)The Undoing Effect of Positive Emotions.Dec; 24(4):237-258.

[11]《脆弱的力量》,布芮尼‧布朗著,馬可孛羅出版

[12]《學習樂觀‧樂觀學習》,馬汀.塞利格曼著,遠流出版

[13]《生命的心流》,米哈里.奇克森特米海伊著,天下文化出版

[14]Freedman, J.L. & Fraser, S.C. (1966).Compliance without pressure: The foot-in-the-door technique. 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4, 195-202.

[15]Taylor, T., & Booth-Butterfield, S. (1993).Getting a foot in the door with drinking and driving: A field study of healthy influence. Communication Research Reports, 10, 95-101.

2015年2月18日 星期三

當一切風景都看透,你是否願意陪我看細水長流?

還記得去年11月的時候,在facebook上看到了這樣的一篇文章:科學家分析數千對情侶,終於找到美好長久愛情的終極秘訣。

當時曾經稍微瀏覽過一下內文,並沒有特別的留意,畢竟他在談的就是所謂的察覺伴侶回應性(perceive partners responsibility)。趁著這個寒假有空,我把裡面提到的論文找來讀一讀,才發現原來它把人名拼錯了,Shelly Gable誤植為Sally Gable(拜託要引用別人的研究也注意一下人家名子嘛!!!)。

Shelly Gable在這一篇名子很美的論文(Will you be there for me when things go right?)裡[1],主要在談的事情是,關於在愛情裡面,其中一方身上有正向的事情發生時,另一方是怎麼回應他/她的。而這一個議題,一直以來都沒有被心理學家所關注。也許是因為心理學的發展史,總是從錯誤之中找尋根源的關係吧!所以往往都只關注到了伴侶是如何回應另一半的挫折,而沒有討論到伴侶是如何回應另一半的成就。

「你們不是一直以來都好好的嗎?我上禮拜才在你的facebook看到你們的閃照,怎麼突然就分手了呢?」在昏暗的月光下,我陪著他在椰林大道上緩緩地走著,寒冷的空氣哩,傳來了一陣陣凝滯的哀桑。
「我也一直以為我們好好的呀!可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就突然跟我說她沒感覺了......我問她是不是喜歡上別人了,她也跟我說沒有,可是就突然沒感覺了。」

原來,世界上本來就不存在著,放著會一直好好的感情。

海苔熊就曾在他的文章裡面提過,「一直以為沒問題」的情侶,比起那些知覺到兩人的承諾感有所高低變動的情侶更容易分手[2][3]。而決定了兩個人關係變差的因素,從Shelly L. Gable和Gian C. Gonzaga的這一篇研究來看,也許平時比戰時,來的還要更重要[4]。

過去的研究發現,當一段親密關係(這裡的親密關係包含了朋友、家人、伴侶)裡面,一方遇到了挫折找另一方傾訴時,另一方或許會給予一些回饋,而這一些回饋,在某一些時候,確實可以讓當事人更好過 (e.g., Cohen, 1992; Collins & Feeney,2000; Sarason, Sarason, & Gurung, 1997),尤其是當另一方給予了情緒上支持的時候 (Uchino, Cacioppo, & KiecoltGlaser, 1996);在親密關係裡,覺察到另一半給予的支持,更是決定了關係功能是否健全的重要因素 (e.g.,
Barbee & Cunningham, 1995; Collins & Feeney, 2000, 2004;Cutrona, 1986; Pasch et al., 1997; Reis & Franks, 1994)。

但是,弔詭的事情就在這裡了,過去也有許多研究發現,在他人脆弱時給予的支持(social support),並不一定會讓別人變得比較好,甚至有可能變得更差(e.g., Barbee, Rowlett, &
Cunningham, 1998; Bolger, Zuckerman, & Kessler, 2000; Coyne,Wortman, & Lehman, 1988)。一個可能的原因是因為,在他人接受了你的幫助的同時,他也可能會去想說,自己是不是一個無能的人,使得他的自我價值(self-worth)和自尊(self-esteem)變得更低 (e.g.,Fisher, Nadeler, & Whitcher-Alagna, 1982);尤其是在愛情裡面,覺得自己不如另一半,會讓自己對這段關係的承諾、滿意度和愛的感覺都變得更低(e.g., Murray, Holmes, & Griffin, 2000;Murray et al., 2005)。而且最弔詭的事情就在於,在愛情裡,當一方在另一方挫折時提供的支持,在很多時候,另一方都沒有辦法如實的接收到,因為過大的壓力,讓人容易忽略了另一半的支持(Bolger, Zuckerman, and Kessler ,2000)。

這讓我想起了在meeting裡,葉光輝老師曾經語開玩笑的舉了一個例子:「即使一個爸爸每天給他兒子3000塊零用錢,但是他兒子卻沒有perceive到他爸爸的心意,那麼對他來說那就是nothing。」(我怎麼想到了連家父子)

所以在心理學裡,我們常常談的是感受到了什麼,而不是實際上是什麼;就好比兩個人是否會吸引彼此,重要的是覺得彼此很相似(perceive),而不是實際上很相似(actual)(Dryer&Horowitz,1997)[5]。


而Shelly L. Gable和Gian C. Gonzaga的這一篇研究告訴了我們,當伴侶對彼此的好事(正向事件)給予回應(capitalization)的時候,比對彼此的挫折(負向事件)給予支持(social support)的時候,更能決定關係的好壞。


實驗者將正向事件伴侶回應分成兩個向度,第一個向度是伴侶的回應是正向的還是負向的(constructive–destructive),第二個向度是積極的還是消極的(active–passive);這兩個向度構成了四個象限,即正向積極回應、正向消極回應、負向積極回應、負向消極回應。當你錄取了研究計畫,興高采烈地告訴妳的男朋友的時候,如果他的反應是:「寶貝!太好了,妳努力了這麼久終於有成果了,我真替妳感到開心。」,那麼這就是正向積極的回應;如果他的反應是:「喔,很好啊。」,卻似乎沒有真正的給妳正向支持,那這就是正向消極回應;如果他的反應是:「妳確定妳應付得來嗎?再來妳得花很多時間在這上面耶!」,這就是負向積極的回應;如果他完全忽略妳的這件事情,直接提起其他事情,例如「這禮拜六要去哪裡玩啊?」,那麼這就是負向消極的回應。

「當那一天放榜,而我知道我上了台大的時候,我第一個想到要告訴我男朋友,但是他聽到之後只是覺得很訝異,卻沒有特別的高興......」
「妳應該覺得很難過吧......」
「難過啊!我不知道為什麼他沒有為我感到開心......」

當我們和伴侶分享喜悅的時候,另一半卻不能給我們正向積極的回饋時,確實讓人感到很難過。而Shelly L. Gable和Gian C. Gonzaga的研究結果告訴了我們,除了正向積極的回饋,能夠預測雙方的安好(well-being)之外,另外三種回饋都會讓關係變得更差。

這篇研究也發現,無論是男生和女生,只要覺察到對方對正向事件的支持,都能讓關係滿意度變得更好;而對女生而言,負向事件的支持,也能預測關係此時此刻的安好;不過唯有正向事件的支持,對於未來關係的滿意度是有關連性的。作者認為,這也許是因為,對男生而言,負向事件的支持有可能會傷害到他們的自尊,但是在正向事件給予支持,不會有這樣的風險。

另一方面,前面提到了,在負向事件發生時給予伴侶支持,有可能會被另一半給忽略掉;但是在正向事件給予支持,對方幾乎都能夠如實覺察到。

而且,從這篇研究的結果來看,雖然只有少量的分手樣本,但是參加實驗後8周內分手的伴侶,他們的對於負向事件的回應性和沒有分手的那些人差不多,但是對於正向事件的回應性,卻顯著低於那些沒有分手的伴侶。




而什麼樣的人,又容易給予對方正向積極的回饋呢?
從依附理論來看,只有逃避依附程度越高的男性,"稍微"比較不容易給予對方正向積極的回饋;但整體而言,不論是哪一種依附類型,都和容不容易給予對方正向積極的回饋無關。

從Big Five人格類型來看也是如此,除了親和性(agreeableness)高的男性比較容易給予正向積極的回饋之外,人格類型大致上與是否容易給予正向積極的回饋無關。

這是一個很好的消息,也許正在閱讀這篇文章的你,看不太懂上面這些分析,但是你只要記住這個結論就好:「無論你的另一半是怎麼樣類型的人,只要你告訴他,你真正需要的是他正向積極的關懷,他都是有可能學得會的。」就如海苔熊在「愛情弔詭」一文裡所提到的[6],真正決定愛情是否能夠走下去的關鍵因素,在於伴侶回應性、衝突處理能力以及高EQ,能夠讓你們的關係,有了更多的回應性,也就能夠讓你們的感情變得更好。

在文章的一開頭,我曾提到了,親密關係並不只有愛情而已。我想,這一篇研究的結果,推論到其他種類的親密關係(如友情、親情),雖然可能會有些許的差異,但是應該相去不遠。因為,除了相互吐槽之外,我們也都很渴望,重要的人能給自己正向的支持。沒有人會希望結交總是批評我們的朋友,尤其是如果他批評的,還是我們所重視的事情時,那更會讓我們很受傷。



延伸閱讀
[1]Gable, Shelly L.; Gonzaga, Gian C.; Strachman, Amy(2006)Will you be there for me when things go right? Supportive responses to positive event disclosures.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Vol 91(5), Nov 2006, 904-917.

[2]Arriaga X.B., Reed J.T., Goodfriend W., Agnew C.R.(2006) Relationship Perceptions and Persistence: Do Fluctuations in Perceived Partner Commitment Undermine Dating Relationships? 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91(6) , 1045–1065

[3]海苔熊〈分手,如何快樂?〉

[4]Shelly L. Gable&Gian C. Gonzaga(2006)Will you be there for me when things go right? Supportive responses to positive event disclosures.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Los Angeles(本篇文章許多論文均來自此篇之文獻回顧,有興趣者可以在網路上找尋此篇論文)

[5]Dryer, D. Christopher; Horowitz, Leonard M(1997)When do opposites attract? Interpersonal complementarity versus similarity.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Vol 72(3), Mar 1997, 592-603.

[6]海苔熊〈愛情弔詭〉

2015年2月17日 星期二

55-38-7溝通黃金比例?一個溝通法則的誤用

相信你一定在很多地方,聽過這樣的說法吧:我們的溝通,有55%是來自於身體語言(body language),有38%來自於語調(tone of voice),只有7%來自於說話的內容(actual word spoken)。

但是,這一句人人能夠琅琅上口(?)的溝通黃金法則(?),真的是這樣子嗎?

事實上,55-38-7法則來自於兩篇研究的結合(Mehrabian & Wiener, 1967 and Mehrabian & Ferris, 1967)[1][2];這兩篇論文都是透過單一說出來的字眼(single spoken word,如dearterrible),來探討溝通時的正負向情緒。前面那篇論文將語意內容(semantic meaning)和聲調(tone of voice)做一個比較,結果發現後者的影響力比較大;後面那篇論文探討的是,臉部表情(facial expression,黑白照呈現)和語調(vocal tone,錄音帶呈現)的比較,發現他們的影響力分別為3:2。而Mehrabian 將這兩篇的研究結果結合起來,提出了55:38:7的溝通比例

Mehrabian在1971年所發表了Silent Messages一書,書中提到了,溝通包含了三個關鍵的要素:說話的內容(words)、語調(tone of voice)、非語言行為(non-verbal behaviors);一個溝通要有效,它的這三個要素必須要一致。只有當情境模糊(ambiguous)時,語調以及身體語言的影響力才會被突顯出來。[3];因此,就如Mehrabian所著Nonverbal Communication一書(Mehrabian,1972;P.108)當中提到的[4],55-38-7法則並非用在任何的溝通情境,而僅僅適用於「當一個人說話時的語調(tone)、手勢(gestures)面部表情(facial expression)這一些非語言訊息(non-verbal communication),和說出來的內容(context)這一些語言訊息(verbal communication)不一致時」;在這樣的情況下,非語言訊息會造成的影響才被突顯出來。

由此可知,我們平時都以為,55-38-7法則可以用在任何的溝通情境下,其實是這個研究的誤用。Mehrabian特別在他的網站上,提出了這一項聲明:

「所有的喜歡=7%的語言上的喜歡+38%聲調上的喜歡、55%臉部表情上的喜歡。請加註這一句話:這個關於語言訊息與非語言訊息的方程式,是來自於研究溝通時的感覺和態度(如喜歡-不喜歡)的實驗。除非是用在一個溝通者在講述關於他們的感受或是態度這樣的情況下,否則這個方程式是不適用的。這些想法也可以在Silent Messages這篇文章上的索引286和索引305上找到──這才是我研究結果的原貌。(Mehrabian,2009)[5]

原文:"Total Liking = 7% Verbal Liking + 38% Vocal Liking + 55% Facial Liking. Please note that this and other equations regarding relative importance of verbal and nonverbal messages were derived from experiments dealing with communications of feelings and attitudes (i.e., like–dislike). Unless a communicator is talking about their feelings or attitudes, these equations are not applicable. Also see references 286 and 305 in Silent Messages – these are the original sources of my findings."

而且,值得注意的是,這兩篇研究的成果缺乏外效度(External Validity),在應用到現實生活時,會有許多的限制。第一,它要受試者對於單一字眼做出判斷,這是非常人為操弄(artificial)的做法;第二,這個結果是兩篇研究的結合,而這是非常不適當的結合方式;第三,這個研究只能應用在正負向情緒的溝通上;第四,研究的受試者只有女性,而沒有男性;第五,有一些非語言溝通的要素,如身體姿勢(body posture),並未被納入實驗當中。

在那之後,有一些研究採取更符合實際生活的方式來做分析,其中一個在1970年代的研究,透過撥放錄影帶給受試者的方式,來分析溝通時的被動/主動態度 ( submissive/dominant attitude);結果發現,所有種類的非語言訊息(尤其是身體姿勢),比語言內容的影響力高了4.3[6];在1992年的另一個研究,發現聽到用平平的音調(flat voice)所說的情緒字眼,比起看到沒有聲音的臉部表情影片,多出了4倍的影響力[7]。總結來說,是不同的研究方法,造就出了不同的研究成果

(全文摘錄自英文維基百科及Psychology Today上的一篇文章)

延伸閱讀

[1]Mehrabian, Albert; Wiener, Morton (1967). "Decoding of Inconsistent Communications".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6(1): 109–114. doi:10.1037/h0024532.PMID 6032751.

[2]Mehrabian, Albert; Ferris, Susan R. (1967). "Inference of Attitudes from Nonverbal Communication in Two Channels". Journal of Consulting Psychology 31 (3): 248–252.doi:10.1037/h0024648.

[3]Mehrabian, Albert (1971). Silent Messages(1st ed.). Belmont, CAWadsworthISBN 0-534-00910-7.

[4]Mehrabian, A. (1972). Nonverbal Communication. New Brunswick: Aldine Transaction.

[5]Mehrabian, Albert (2009). ""Silent Messages" – A Wealth of Information About Nonverbal Communication (Body Language)".Personality & Emotion Tests & Software: Psychological Books & Articles of Popular InterestLos Angeles, CA: self-published. Retrieved April 6, 2010.

[6]Argyle, Michael; Salter, Veronica; Nicholson, Hilary; Williams, Marylin; Burgess, Philip (1970). "The Communication of Inferior and Superior Attitudes by Verbal and Non-verbal Signals".British Journal of Social and Clinical Psychology (9): 222–231.

[7]Hsee, Christopher K.; Hatfield, Elaine; Chemtob, Claude (1992). "Assessments of the Emotional States of Others: Conscious Judgments versus Emotional Contagion".Journal of Social and Clinical Psychology 14(2): 119–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