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籤

2015年2月8日 星期日

第一篇投稿之後的小小心得

第一次投稿被錄取,很開心大家給了我這麼多的支持跟鼓勵;我也覺得,對於我未來再繼續寫下去,這是一個不錯的開始。

只是,我不免還是在思考一個問題,會思考這個問題,不是因為覺得自己寫的還不夠完美,而覺得不值得開心;而是我不知道,這些文章,是不是真的能幫助到,需要被幫助的人?

在這篇文章被刊出來之後,我貼給了我一個好朋友,卻得到了這樣的回覆:
「我會看這些文章耶,可是我覺得,其實不會特別有幫助。對其他人來說可能有啦,可是對我來說沒有。覺得這些文章看久了很空泛,對我這種認知分析,但靠感覺行事的人,讀的進去,但卻吸收不了。」

是呀,確實是這個樣子阿.......
在那些鼓勵與讚美之中,我仍然在乎,這些文章,真的有用嗎?

我想起了我和我前任吵架的那些劇情......
「我不是跟妳說過,怎麼樣做會比較好了嗎?為什麼妳還是這樣!」在一次爭執之後,我生氣的對她說著,心裡卻是滿滿的委屈與難過。「為什麼妳要這麼容易就生氣,為什麼說了這麼多,妳還是沒有改變.......」
「對不起......我又傷害了我們的感情了......這些我都知道啊,可是,可是,我就是做不到阿.......」

知道了這些,對於我們,真的有實際效用嗎?還是讓我們在知道而做不到的挫折中,不斷的懊悔與自責?

社會心理學一直以來,不斷受到大家的批評與質疑,因為社會心理學的研究,雖然可以告訴我們什麼是好的,什麼是不好的,讓我們能夠在事情發生之前,就能夠未雨綢繆;但是,真的能夠未雨綢繆嗎?事實上是,在很多的時候,社會心理學解釋了一切,卻不能夠讓我們變得更好(explain everything,do nothing)。

在這一篇文章刊出來,一夕之間爆紅的同時(?),我不免還是在思考這個問題。
而且,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是什麼讓我們在知道和做到之間,有了這麼大的一個鴻溝?

「改變,一直是很困難的。」我想起了一次諮商之中,我的諮商師與重心長得這樣告訴我。「也許你可以回頭去看看你們感情初期和現在,有進步了多少,會覺得好過一些。」
可是最終,我還是和她分了手。


我們寫的這些文章,真得對這個社會有所助益嗎?
還是依舊要等到,許許多多的人在分手了、被劈腿了、關係搞砸了,甚至是失去了許許多多珍貴的東西之後;在那個破碎的時刻,在某一個孤寂而痛徹心扉的夜裡,偶然看見了我們的文章,配著桌上堆積如山的台啤,下酒?

我是知道的。
我們都很害怕放棄自己的價值觀,因為那是屬於我們的一部分。那些價值觀,構成了完完整整的我,這樣的一個人。

然而,知道了這些之後呢?
那一些焦慮型依附的人呢?逃避型依附的人呢?邊緣性人格的人呢?或是別用這些標籤,單純的說:那些在愛情裡不斷受傷的人呢?
許許多多,不斷犯著同樣錯誤,卻又害怕面對自我的人怎麼辦?

就算我拿一百篇論文,每一篇都說做某一件事情對她是有好處的,而且都是非常顯著的研究結果,她也很難就這樣去做吧,雖然她理性上知道,這麼做是好的......

我想,一切都還是得由情感來著手吧......
我們的所有價值觀,都來自於情感。

諮商界有一句很有名的話,叫做「先處理情緒,再處理認知。」
我們這些讀心理學的人,看到了別人的問題,總是能夠很快的了解來龍去脈。
但是了解了,卻又深深感到無力,因為當事人並不了解。
要讓對方真心接納自己的缺點,並且著手改變,才是最困難的。

在諮商環境中,如果關係沒有建立好,很快的就點破當事人的問題所在,那就成了面質,這並不是一個很安全的做法,很有可能你的個案就再也不來面談了。

因為,真正能讓我們改變想法的,還是情感呀。
是那一些人與人之間的信任,讓我們真正的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力量,不再無助,不再相信世界上,只有灰暗與挫敗。

試著想想這樣的情境吧:一個男生,用很輕浮的態度跟女生說「你好美,我想認識你。」,另一個男生則沒有刻意去認識女生,而是藉著看到那個女生在讀一本書的機會,過去說:「咦~你也在看這本書呀,我也喜歡這一本書~」,藉由一些話題開啟溝通,哪一個人比較有可能贏得女生的信任?

同樣的,要讓她人了解自己想法上的不理性也是如此。如果直接點破對方,總是會給別人壓力的。改變,都是需要從關係著手,彼此的信任度夠高了,對方才會願意聽進去,才不會有壓力。

可是,這樣並沒有辦法直達問題的核心,我們這些看似好像很厲害的心理學寫手(?),寫出來的文章,依然不可能讓讀到的人就此改變。

我們總不能要求每個人都去諮商,諮商固然是很有用的做法,透過諮商師和案主關係的建立,一步一步的慢慢去反思自我,讓自己變得更好;但是,真正需要被幫助的人,是不會去尋求幫助的,因為他們已經習得了無助,不相信還能做些什麼,讓她們變得更好;因為他們早就不相信,這個世界還是有愛存在的。這些想法,深深埋在他們的腦海裡,如同一首首傷心慢歌,不斷的重複、重複、重複播放著。

「我,就是不值得被愛,無論我做什麼都沒有用。」
「我,永遠也改變不了這樣的情況的。」
「我,就是沒辦法相信,我的另一半不會欺騙我。」


有沒有什麼方法,是可以更加觸碰到,人心的最深處呢?文字,真的有這種力量,讓閱讀的人,能夠不只是了解這些理論,而且更能夠感動,更能夠為此而改變自己的嗎?

想起了昨天一個朋友,讀完我的一篇文章之後說:「你的文字,沒辦法給我被touch到的感覺。」
當下我確實蠻焦慮的,因為那篇文章,已經被某網站錄取了,之後就會刊登出來。我一直以為,我寫得已經算不錯了。

在這裡,還是得謝謝她。

然而,還是回到問題本身,如果寫出來的文章,只能冷冷的解釋發生在我們周遭的這一切,卻不能改變這個社會的實況,那麼有沒有說出來,也只是學術上的貢獻而已。

有沒有一種文字,是能夠感動人,能夠讓人們讀了之後,真正的被touch到,然後讓自己變得更好的呢?
有沒有辦法,更接近人心的本質?

我不知道。



也許這是一個很困難的議題,值得我花上許多時間去追尋。


2015年1月27日 星期二

Seligman與他那些無助的狗兒

自從大二的時候,看了那一本哈利●哈洛(Harry F.Harlow)的傳記《愛在暴力公園》[1]之後,就再也沒有看過任何的心理學家自傳了。還記得那本自傳給我最深刻的感覺就是,「原來這些偉大的心理學家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呀XD」,從他們的心路歷程,真正看到一個人背後的生命故事,是多麼得豐富、深厚,這些是課本上、論文上永遠不能體會到的事情。

今天看了這一本馬汀●賽利格曼(Martin E.P. Seligman)的書《學習樂觀●樂觀學習》[2],雖然我才剛開始看,但是卻深深覺得,課本上那個年輕時虐狗,後來改邪歸正研究正向心理學的心理學家,就這樣在我腦中活了過來。

課本上的實驗永遠都只是片面的。
Seligman(引用自此)


1964年,21歲的Seligman來到了賓州大學,向他的指導教授Richard L.Solomon報到。
當他推開那扇破得快要垮掉的門,走進了實驗室之後,教授和他的研究生們,正在進行一場轉移(transfer)的實驗,他們要試試看,巴夫洛夫的古典制約(Pavlovian conditioning)是否能夠在不同的情境下發揮效應。他們讓一隻狗聽高頻音,然後接著施加短促的電擊(心理學家是很變態的ψ(`∇´)ψ),接著把這隻狗放到一個籠子裡,籠子有一個很矮的隔板,如果這隻狗在有聲音有電擊跟有聲音沒電擊的情況下,都會跳過這個隔板逃跑,那麼牠就是成功的將這個古典制約轉移到了不同的情境。但是,不如他們預期的,這隻狗像是生病了似的,躺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看到這裡,如果你讀過普通心理學,我想你大概就會發現,這就是Seligman後來的習得性無助(learned helplessness)的雛形。
但是這個實驗的背後,遠比我們在心理學課本上看到得更有厚度。

在那個時代,行為主義當道的年代,實驗者關心的是這隻狗為什麼不動了,阻礙他們實驗的進行;但是對Seligman來說,他看到的是,這隻狗是不是像人們一樣,在挫折裡學到了無助,怎麼做都沒有用,於是放棄治療了。

於是,1965年的1月,一場劃時代的研究就開始了。

Seligman為了驗證他的假說,和他的研究生學長Steve Maier,設計了三組實驗:第一組的狗被關在籠子裡電,但是牠們只要用鼻子去撞牆上的隔板,電擊就會停止;第二組的狗也被關在籠子裡電,而且牠們無論做什麼也沒有用,除非第一組的狗按下開關,才會讓牠們的電流也停止;第三組則是對照組,沒有受到任何電擊。

隔天,Seligman把他們移到了中間隔了一個很矮的隔板的籠子裡,沒錯,就是前面提到的那個轉移實驗所用的籠子。牠想看看,在施加電流之後,這些狗兒有什麼反應。結果,第一組的狗兒很快的跳過了隔板逃走,第三組的也是;但是第二組的狗兒卻一動也不動得趴在那裡,讓電流不斷流過自己的身體......。
有隔板的籠子(引用自此)

Seligman認為,這些狗學會了怎麼做也沒用,於是放棄掙扎了,這就是他所說的習得性無助。
但是在那個行為主義當道的年代,他立刻受到了嚴厲的批評,因為他們認為,狗是不可能會有認知功能的,沒有高層次的心智活動,沒有獎懲,是不可能學會新事物的,當然不可能學習到「怎麼做也沒有用」這一件事情。行為主義心理學家批評,一定是狗在不動的時候,實驗的電流突然當機了,所以他們才學會了不跳會帶來電流停止,因此才趴在那裡動也不動。當然這是很愚蠢的想法,因為肯定也有趴著的時候而電流沒停止的狗,但是他們卻如此鑽牛角尖。

這樣的事情,科學界把它稱為「再加一個週轉圓(adding epicycle)」,就如同當年地心說的擁護者,不斷增加周轉圓的數目,來辯駁日心說的看法一樣,許多受到新理論質疑而站不住腳的理論,往往會透過如此認知偏誤(confirmation bias)的方式,來為自己的理論辯護。

於是,Seligman接下了挑戰。他把實驗設計改了一下,現在依舊有三組的狗兒。第一組的狗兒稱為靜坐組,牠們如果靜坐抗議五秒鐘,電流就會停止;第二組則依舊是人生有許多事情本來就是徒勞無功的(沈佳宜,199X),只有在第一組的狗兒讓電流停止時,他們才不會被電;最後一組則依舊是對照組。如果行為學派是對的,移到有隔板的籠子裡,除了第三組會逃跑之外,都會靜坐抗議;如果Seligman是對的,則除了第二組之外,都會跳過隔板逃走。

結果證明,Seligman是對的。第三組毫無疑問的逃走了,第二組依舊做出了一個打坐的動作,第一組則是趴在那邊幾秒之後,發現沒有用,就逃跑了。再一次的實驗證實了,如果事情是可以控制的,則狗兒會試著去控制,但是當牠做什麼都徒勞無功時,牠就會放棄了。

後來,Seligman跟Maier兩個人,把那些狗狗死拖活拖的拉過那個隔板,就此治好了牠們的憂鬱症,而且具有100%的療效,終生不再趴在那邊受電擊了。Seligman把它稱為免疫(immunization):學習到行為是有效的,可以預防無助的發生,甚至自又就教會牠,能夠使牠終生免疫。

你以為故事就這樣完了嗎?

當年30歲的日裔美籍研究生廣仁(Donald Hiroto)把這個實驗應用到了人身上。第一組的受試者被放在一間很吵的房間裡,並且告訴他們按牆上的按鈕可以關掉聲音,但是無論他們怎麼按,音響依然發出惱人的噪音;第二組的受試者則是按對了一系列的排列組合之後,聲音就關掉了;第三組的受試者,則是對照組,不受任何的干擾。

接著他們到了另一個房間,受試者把手放在實驗箱裡面,當手放在其中一邊的時候,音響會有惱人的噪音,但是只要他們把手移到箱子的另一邊,聲音就會停止。結果,和狗一樣,第一組的受試者無論聲音再怎麼吵,也不會把手移到另一邊試試看。這麼小的事情就足以讓人們無助,那麼生活中那些讓人憂鬱的事情呢?

除此之外,還有其它讓人驚訝的結果。無助組得那些人,平均每3個就會有一個人不會習得無助,和動物實驗一樣,有著大約1/3的比率(第一次的實驗中,8隻有2隻狗會逃跑);而可掌控的那一組中,平均每10個人就會有1個人,不去嘗試把手移到另一邊,這也和動物實驗的比率相同。為什麼會這樣呢?這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資料來源
[1]德博拉·布盧姆(民93)《愛在暴力公園:哈利·哈洛與情感的科學研究》(鄭谷苑 譯),台灣:遠流,2004。(原著出版年:2002)
[2]馬汀·賽利格曼(民86)《學習樂觀.樂觀學習》(洪蘭 譯),臺北市:遠流,1997。(原著出版年:1990)

2015年1月23日 星期五

那些愛情裡讓我們爭執的大小事──如何找回愛情裡的安全感

「沒想到過了這麼久,想到那件事情我還是很生氣,原來時間會沖淡一切都是騙人的。」
深夜的電腦前,一則一則的訊息不斷的傳了過來。從她的文字裡,我可以深深的感覺到憤恨不平。
「我想,你除了生氣之外,其實也很沒有安全感吧!當妳前男友和別的女生出去,卻沒有告訴妳的時候,其實妳是很受傷,很難過的吧。」我試著用最近學來的諮商方法,試著去同理對方。「如果他能夠告訴妳,雖然他想要有自己的私人交友圈,但是他也很在乎妳,了解妳是會擔心的,那麼妳也許就不會那麼生氣了吧!」
「恩,很貼心的感覺,感覺到自己的感受有被尊重。」

我想,愛情裡最需要的,就是這樣一個被同理的感受吧。


長期從事婚姻研究的John Gottman,在他長期的研究裡面,找出了四個關於愛情能否長久的關鍵:彼此的關係中是否常常出現批評(Criticism)、防衛(Defensiveness)、沉默(Stonewalling)、鄙視(Contempt)?越常出現這些情況的時候,那麼這一段關係告吹的可能性也就越高了。

可是我們都知道,在一段關係裡出現爭執時,這一些卻是最常見得吵架劇本(script)了。
「我跟她只是好朋友而已,都已經過去了,為什麼妳就是不能接受呢?」
「這只是你想要跟她出去的藉口吧!人家那麼好的話就跟人家去阿!」
「X!為什麼妳一定要這麼情緒化阿!我之前還不是讓妳跟妳以前喜歡的人出去過,為什麼妳就要限制我這些呢?」
「我跟他出去不是單獨吼!你是要單獨跟人家出去欸!」
於是,一場不停得為自己辯護,我可以是因為我怎樣,你不能是因為你怎樣的交互指責便開始了。
還記得這是我和我前女友最常出現的溝通模式。現在回想起來,即使都已經過去了,卻仍然不禁讓我感到生氣與難過。

想想愛情裡面,人們總是為了許多事情爭執,監控彼此的行蹤、和對方報備行程
、檢查簡訊通聯紀錄;或是為了對方和其他女生吃飯、互動、甚至只是聊個FB而生氣,我甚至聽過有女生因為男友和女同事在線上遊戲的裝扮同一套而生氣。

而另一些人們,則是看著這些故事,批評男方或女方的不是,「怎麼可以這麼沒有安全感?!」、「怎麼會這麼不成熟?」、「幼稚」、「也太誇張了吧,這有什麼好生氣的?」。

於是,人們不斷用著類似的模式談戀愛、受傷、分手,然後進入下一段關係。
聽起來真是讓人悲傷......


但是事情真的只能這麼糟糕嗎?我想,我們還是有些事情能做的,只是人們往往不知道該怎麼做而已。
先來看看那些批評吧!我想,成熟與不成熟的標籤,並不能夠解決問題。感情的事情,還是得回歸到感情本身,每一個人總有自己脆弱的地方,而我們妄加批評,反而使得當事人更手足無措、更受傷、以及更防衛而已。

「我不是跟妳說過,怎麼樣的愛情才會幸福嗎?為什麼妳偏偏要計較這一些不重要的事情?」我氣著對她這麼說著,激動到全身顫抖了起來。
「我知道啊!可是我就是做不到啊!」她也奮力的吼了回來,內心充滿了焦慮、憤怒與委屈。
現在回想起來,在我們的感情後期,其實雙方都已經累了。
「我好希望你能夠跟我一起走,你也能一起前進,而不是在那邊喊著要我快點過來......我好累......快走不動了......」她生日的那一天,她哭著在星巴克的小角落裡,無力的對我說著。
分手之後,每次想到這一段,都讓我的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其實,在許多時候,我們需要的不是別人告訴我們,怎麼樣是對的,怎麼樣是錯的,而是需要一個人,同理自己、傾聽自己、了解自己、鼓勵自己。在愛情裡面,成熟與不成熟,其實都得回到情緒面上,什麼樣的行為引起了什麼樣的情緒?而我們又感受到什麼?

穩住自己的情緒
在爭執裡面,先讓彼此冷靜下來是最重要的第一步。在那麼情緒高張的情況下,我們是很難確實傳達我們的感受的。這時候不妨告訴對方,「我現在沒辦法跟妳說了,我們靜一靜再說吧!」這一句話很重要,尤其是「我們靜一靜再說吧!」這告訴對方,我不是拒絕跟妳溝通,只是我們需要時間冷靜。這一句話,會讓彼此的不安減低不少。

而穩住自己情緒的方法有很多,例如深呼吸、找朋友聊聊吐苦水、運動、聽歌哭一哭等等,轉移注意力(distraction)的方式都是不錯的方式。

抓清楚界線,用「我......」開頭的語句表達
了解哪一些事情是屬於自己的責任,並且把感受表達給對方。這一點很重要,因為許多人在吵架的時候會互相指責,「都是你害我所以我才生氣的啦!」、「你很雷欸!害我們看不到電影!」,這些都是指責對方的語句,往往也會讓彼此陷入John Gottman所說的那四個爭執模式中。不如改成說「當你跟其他女生出去而沒有告訴我的時候,我真的覺得很難過,很害怕你會和其他人跑掉」、「我們看不到電影,我真的很生氣!覺得很掃興!」之類的語句。抓清楚界線非常的重要,畢竟不是每一個人在另一半和異性約會的時候都會生氣,而是對你而言,對方這麼做的時候,引起了你的一些自身議題,因此產生了這些情緒(詳細的部分可以參考我寫的這篇)。而要能夠做到這些,自我覺察是非常關鍵的因素。

自我覺察
自我覺察的意思是,我們回頭去看自己的那些想法,背後是哪一些情緒造成的。一個人因為她的另一半和異性出遊而痛罵他,可能是因為自己害怕對方拋棄自己,因此產生了一個防衛,用攻擊得語氣刺激對方。了解自己攻擊背後是害怕被拋棄之後,才能夠告訴對方自己的真實感受,而不是經過情緒防衛機轉之後產生的感受。

而關於自我覺察,我又把它分成兩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在開始覺察初期,我們往往還不是那麼熟練,可能沒辦法在情緒當下覺察,因為那個時候我們的生理反應很大,很難冷靜下來去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這時候,我會建議你在冷靜下來之後,把剛剛發生的事情寫下來,並且寫寫看,裡面是經歷了哪一些情緒。久而久之,當你有了這些反應的時候,你就能告訴自己,「我現在在生氣,因為______」、「當她_______的時候,我很難過」,當你能夠在情緒當下覺察到這些時,我把它稱為自我覺察的第二階段,進到這個階段之後,我們在事情發生當下的情緒反應就不會那麼複雜了,也不會有那麼多的生理反應,漸漸能夠不去採取過去的反應習慣,而是用「我.......」的語句,表達出自己真實的感受。

我想起了我的好友Testi曾和我說過,女生們都比較容易在愛情裡沒有安全感,也許是社會因素所造成的吧。
我想,也只有同理心,能夠讓人們在愛情裡面更了解彼此了,人們總有自己的脆弱,而理解彼此的脆弱,使我們變得更堅強。

2014年12月11日 星期四

重回當下,找回選擇的權利


你是否也一樣,常常在情緒當下,做出了讓自己後悔的決定?你是否也一樣,總是在碰到壓力時,又不自覺做出了固定的反應模式?
你是否也一樣,明明知道某些行為很幼稚,卻又不自覺的一再重複這樣的行為?
你是否也一樣,擔心的太多,使得自己裹足不前?過去的失敗、過去某個人很傷你的一句話、過去使你生氣的經驗,不斷的影響著現在的你,使得你變得脆弱而無助?

面對這樣脆弱的自己,我們也許都忘了,我們每個人,都擁有選擇的權利,來決定我們該往哪裡走下去;只是也許我們不曾去注意過,我們擁有這樣的權利。

首先,我將帶大家回頭看看,我們在和他人互動時,往往都採取怎麼樣的習慣性模式,因為唯有先覺察自己的習慣性行為,才能夠開始做出改變最近剛好在「良好臨床晤談習慣」的課上讀一本書,叫做《蛤蟆先生的希望》,裡面在談TA心理治療是如何幫助一個人恢復心理健康的。這一本書中,提到了Eric Berne的PAC人格結構理論,這一個理論,將人的狀態分成三個部分:父母自我狀態(Parent ego state)、兒童自我狀態(Child ego state)成人自我狀態(Adult ego state)

其中「父母自我狀態」指的是,我們過去受到父母的影響,使得我們在面對事情時,就和過去父母對待我們一般的面對現在的事情;例如一個人因為他朋友對他交代的事情辦事不周、出了紕漏,就對他的朋友破口大罵,用尖酸刻薄的言語指責他的不是,有可能就是因為他小時候,做的事情達不到父母的期望時,父母都採取這樣的言語指責他,久而久之,這樣的互動就內化(internalize)成為他的處事模式,使得他在面對其他人做的事情達不到自己的要求時,就會採取相同的反應模式來對待他人。處於父母自我狀態的時候,我們通常會用比較威嚴、優越感、訓斥的方式來和他人互動,以一種上對下的態度來要求他人。

「兒童自我狀態」指的是,一個人的行為,像是一個兒童一般,喜怒無常、情緒化,表現得是一種服從的、畏縮的互動方式。這樣的互動方式,常常是幼時和父母互動的重現。例如,我們在面對我們的上司時,或是面對團體中的領導者時,如果他們常常採取父母自我狀態來和我們互動的話,我們就會常常採取兒童自我狀態來回應他們,這樣的互動是很自然而然的發生的,常常不是我們刻意的去選擇採取什麼樣的狀態,而是習慣性的互動模式。

當我們處於上面這兩種狀態時,我們通常不可能有所成長,因為在這兩種狀態下,我們很少去覺察到自己的行為。但是還有一種狀態稱為「成人自我狀態」,當我們處於這種狀態的時候,我們能夠冷靜、理性的回顧我們做了什麼,能夠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能夠沉著的面對當下的情況,而不是習慣性的採取另外兩種自我狀態來和他人互動。而如果我們能夠時常讓自己處於這樣的狀態時,我們便能夠覺察自己的行為,也能夠讓我們的情緒智商(EQ)更加的成長。

之所以會區分這三種狀態,並不是說哪一個比較好,哪一個比較不好,因為所有的情緒,都是演化上的產物,之所以會有這些自我狀態,是為了保護我們更適合生存下去。但是,如果能夠不斷的覺察自己,讓自己更了解自己,一次一次的回到當下,來理性面對眼前的情況,而不是被過去影響著,那麼我們才能有所成長,能夠從中學習而非不斷重複過去的行為(關於不斷重複過去行為請看這篇,關於我們的經驗如何影響我們的想法與行為請看這篇)

最後,回到我一開始所提到的議題,「為什麼我會說,我們具有選擇的權利呢?」,其實,我們的大多數行為,都是過去行為所型塑出來的,如果用行為學派的觀點來看,就是古典制約和操作制約。古典制約就是當一個中性刺激物,和一個會讓我們產生生理、情緒、行為反應的刺激物,交互配對出現多次以後,單獨出現中性刺激物,我們也會產生裡、情緒、行為反應,我們熟知的搖鈴餵狗就是最經典的例子;而操作制約則是,當一個行為出現後給予獎賞,會增加行為出現的頻率;當一個行為出現後給予懲罰,會減少行為出現的頻率;也就是國小老師最愛用的那一套獎懲制度。

但是,熟知行為學派的人都知道,他們之所以被批評,就是因為他們忽略掉了我們的意識,把意識當作一個不可研究的黑盒子(Black box)。可是事實上,我們的意識是存在的,當我們面對一個制約的刺激,其實是可以選擇要不要反應,或者是要怎麼反應的,例如,當你感到生氣時,並非一定要破口大罵指責對方,其實我們可以選擇深呼吸、暫時壓抑怒氣,或是跟對方說,「當你這麼做時,我覺得很生氣,因為我覺得我的感受被忽略了」等等。但是我們通常不會這麼做,因為我們太習慣性的對類似的刺激採取相同或相似的反應,因而沒有看到,其實我們具有選擇其他反應方式的權利;而有時候,其他的反應將會帶來更好的結果。

回到當下吧!雖然你或多或少會受到過去經驗的影響,但是過去是過去,現在是現在,回到當下,做出決定,了解自己受到過去羈絆著,但不必然要用過去的眼光來看待現在的事情。每個人,都具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利。

2014年12月8日 星期一

finding humor,finding creativity



也許你也常聽到,幽默,是生活中的調味劑,有了幽默,可以讓生活更輕鬆。
也許你也常聽到,幽默,是選擇伴侶的必要條件之一,有許多人都希望能找到一個有幽默感的伴侶。

但是,幽默是一個怎麼樣的東西呢?如果一個人不幽默,他是不是就注定forever alone?

過去關於幽默的研究有許多的學派,而很多理論也都遭受許多的質疑,不過我寫這一篇文章,並非要探討幽默的理論孰對孰錯,而是想來談談,怎麼讓自己的生活變得更幽默。

大約兩年前,我國的陳學志教授,因為一篇有關於幽默的文章登上了《Neuroimage》[1],這是一個學術界知名的腦科學研究期刊。陳學志教授對於幽默的觀點,是採取失諧─解困理論(incongruity-resolution theory)的觀點。在他的fMRI研究中發現,當我們讀到一則笑話時,大腦會經歷「失諧」、「解困」、「回饋」三個階段,並且由不同的腦區處理,前兩個階段都屬於大腦皮層的管轄範圍,而最後一個階段則是由邊緣系統來做處裡。

當一個笑話進入大腦的時候,會先進入第一個階段「失諧」:我們的大腦會無法理解它的意思,因為它並不符合過去大腦裡面所貯存的那些訊息。接著,在第二個階段裡,該理論稱之為「解困」階段:如果我們的大腦能夠順利處理這項資訊,則能夠理解這則笑話的意思。再經過這兩個階段之後,訊息最後會被送到邊緣系統去,產生一個「回饋」,使得我們產生愉快的情緒反應。此時,我們大腦會產生腦內啡(endorphin)的分泌,而這一個激素往往能帶給我們愉悅的感受,就如同運動過後一般的興奮狀態(Chan  et al,2012)

如果熟知神經科學的讀者可能會發現,除了運動和笑話之外,腦內啡也常常在愛情裡面分泌,會帶給我們一種愉悅的感受。我沒有讀過相關的研究,不過我猜,也許人們喜歡跟有幽默感的人談戀愛,就和運動之後容易對身邊的異性產生怦然心跳的感覺一樣,我們將腦內啡的分泌,歸因(Attribute)為一種愛上對方的感受吧。

但是,幽默感是否能夠被培養呢?如果從失諧─解困理論的結構來看,幽默感的精隨就在於創造力。為什麼我會這麼說呢?因為一個人要覺得對方說的話很幽默,就代表對方說的話,讓她產生了一個失諧─解困的歷程;而什麼樣的話會讓人產生這樣的歷程呢?是必是一些跳脫平日思考框架的話語吧!生活在同一個生活圈裡,你習以為常的東西多半也是我習以為常的東西,因此,彼此間的框架都差不多大,想要跳脫這樣的框架,是必就得讓自己的思考不受過去的經驗所束縛,也就是思想要很有彈性。

過去的認知心理學研究,將我們的訊息處理歷程分為兩個系統:system 1跟system 2。system 1負責處裡的歷程是比較聯想的、發散的、潛意識的、自動化的訊息處理歷程,而這類歷程,其實就是過去的經驗不斷累積而成,組成這些歷程的神經,已經緊密的連結在一起,貯存在大腦皮質的深層,不需要經過大腦皮層表層的處理,不需耗費認知資源來運作,它就會自動處理了。就好像你看到你親密的兄弟或是閨蜜,不需要特別去思考,就能叫出對方的名子。

system 2則是負責處理整合的、目標導向的訊息處理歷程,而這一歷程,必須耗費較多的認知資源,訊息處理也得經過大腦的表層,必須刻意的去處理它。例如你在遇到了一個很久不見的老同學,努力回想他的名子時,就是透過了這樣的歷程(整理自連韻文老師102學年度第二學期所開設的"人類行為與認知"上課講義)。根據我們連老師的說法,她認為創造力就是這兩個系統間轉換的彈性,轉換的彈性越大,則我們越有創造力。

為什麼老師會這麼說呢?我覺得是因為system 1代表的是一些發散性思考,這些思考可能會很天馬行空,雖然有創意但未必符合現實,所以還要有system 2來整合才行;但是如果只有system 2的話,這個人就會變得很死板,非常的理性卻不帶任何樂趣。因此兩個系統間轉換的彈性,才是創造力的來源。



在過去的創造力研究中,也將創造力分成兩個面向,分別為「新奇性(novelty)」和「適切性(appropriateness)」;新奇性的指的就是和原本我們習慣的不同,有一種創新的概念;而適切性則是就某一個情境底下是適合的,那麼就是有適切性的。

由此看來,創造力同時包含了新奇跟適切的兩個部分,「適當的創意叫幽默,過度的創意叫白目」,我們的創造力,在跳脫框架的同時,也不能跳脫的太多,否則旁人恐怕只能乾笑,為你捏一把冷汗了。

至於創造力能不能培養呢?我想,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先讓大家看看一張圖:

你,看到了什麼?












兩顆蘋果
什麼?你說什麼?
兩顆蘋果
你確定是兩顆蘋果?
恩,對,兩顆蘋果

好,我們現在從背後來看看,這是什麼:

登登登 登

登登登 登

登登登 登




什麼,你說不要登了?


好吧,就讓你看看




登登,兩顆被咬過的蘋果

對,兩顆被咬過的蘋果

有沒有shock一下的感覺?(還是你其實偷偷在婊我的梗很爛)
不過沒關係,這個梗不是我發明的
而是日本心理學會理事長Takao Sato桑,在今年心理學年會用的梗(你還要婊梗很爛嗎?還不快吞回去!)。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我們遇見事情時,總是用習以為常的思考模式來處理,所以我們不會去想,蘋果背後到底怎麼了,只是認為它們是兩顆蘋果而已。而創造力,就是跳脫了原本那個習以為常,讓你想到別人想不到的東西而已。每次看到報紙上報導,有人做出了什麼樣的創意發明,你是不是也曾跟我一樣,覺得這有什麼了不起,要我想我也想的到?但是,仔細想想,咦,不對阿,我平常又不會把這兩個東西連想在一起,為什麼人家就做出來了呢?

因為阿,創造力就是一個這樣的東西,從我們舊有的基礎上,發想出更多的東西。你一定很好奇,創造力要怎麼培養,為什麼我一直不說呢?其實阿,創造力就是一個腦神經激發的過程,把許多平常不會連接再一起的神經給打通了,就好像打通任督二脈一樣,氣血舒暢(關於神經是如何改變重塑的,我在這一篇寫的比較詳細)。

神經,就好像山裡面的道路一樣,很多人一直走,就會走出一條路來,很少人走,就會長滿青苔,漸漸被雜草覆蓋。而神經怎麼樣才會長出新的道路來呢?就是我們不斷的使用他,那麼他的神經連結就會越長越茂密;如果我們不斷往過去不曾想過的地方想,那麼我們遇到事情時,就不會只採取過去的想法了,而是變得更有彈性,更多變化,把許多不曾連結在一起的神經同時活絡起來,這樣的彈性,讓我們能夠想到許多大家不曾想過的事情。久而久之,你也將變得更有創意,更加幽默。

到這裡,我好心的(?)幫大家整理一下重點吧:

一個人要有創造力,那麼必須要有新奇性,也就是要多想想,我們平常不會去想到的東西。

但是在想這些平常不會去想的東西時,也不要太過於脫離現實脈絡,當然在藝術的脈絡上你可以天馬行空,(尤其當你已經成名時,在白紙上點一個點也可以成為藝術品);但是在把妹的時候,如果太過於天馬行空,可能很快的就變成了拒絕往來戶,連修電腦遞茶水的好人都當不成。所以也要符合適切性!

如果你不夠幽默怎麼辦?沒關係,你可以多看看吳宗憲怎麼講話的(?),或是多看一些笑話,試著想想看,下次遇到什麼樣的情境,怎麼講會變得比較幽默。即使被失敗了、冷場了也沒關係,這只不過是這一次的失敗,並不是你這個人的失敗,你還是可以繼續嘗試下去;而你新的神經連結,也會讓你變得一天比一天厲害。



用一段連韻文老師上課講的概念收個尾:
有創意的人,可以很內向也可以很外向,可以很男性化也可以很女性化,可以很嗨也可以很安靜‧
總之後面就是劈哩啪啦一大串,不過用一句話來總結的話,就是:「一個有創意的人,他的彈性是很大的,不會把自己侷限於一個特定的面貌」,每一個人,都有自己比較常出現的面貌,但是不代表,一定要把自己侷限在那個面貌裡面。試試看吧!如果你是很外向的人,試著一個人出去散散步;如果你是很內向的人,試著去和班上陌生的同學說說話。試著去品嘗,另外一種人生的味道。你將會發現,更多你不曾想過、看過、體驗過的人生,也會了解,和你不同的人,是怎麼樣領略世界的風景的。






好了!如果我現在再給你看一次那張圖:
你,看到了什麼?

你一定不會再跟我說是兩顆蘋果了吧?而是會開始猜測,它後面到底有什麼?會不會有蟲呢?會不會被切過呢?會不會它其實是柳丁的偽裝?還是它會張開嘴巴跟你說hello呢?


好了,我已經幫你打開了創意思考的一個開關,再來就靠你自己努力了~




延伸閱讀
Chan, Y. C., Chou, T. L., Chen, H. C., & Liang, K. C.(2012).Segregating humor comprehension and elaboration process of verbal jokes: An fMRI study.NeuroImage,61(4), 899-906.

M. Csikszentmihalyi (1999) Edited extract from R. Sternberg (Ed) (1999) Handbook of Creativity.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313–35.



2014年11月12日 星期三

調整自己,重新去愛──是我們的想法,決定了我們的結果



十二月了。天氣已經漸漸的冷了。
裹著毛衣,獨自一個人走在台北的街頭,望著熙熙攘攘的人潮,許多情侶依偎著彼此,孤獨一人的她,看的心裡更加寒冷。
「唉!要是有另一伴陪著我過冬,該有多幸福......」

但是,事實上,她也不是那種沒人要的女孩:長相雖然稱不上是正妹,但是還算活潑可愛;身邊也不乏男性友人的追求,也談過幾次戀愛。只是每一次進入一段關係裡,總是很難滿足她對於親密關係的渴望;也曾遇過對他十分體貼的男生,但是總在熱戀期過後,就覺得對方不再愛自己了。

「你為什麼都不找時間陪我?!」
「寶貝,真的很對不起,我最近課業壓力比較大,你也知道,我這學期被老師指定要做研究,又要準備研究所的......」
「那些東西那麼重要的話,你去跟它們談戀愛就好了阿,何必找我!」話一說完,她就掛上了電話,害怕被拋棄的感覺占據了整個思緒,她哽住眼淚,「這樣的爛人不值得我哭」,她在心裡默默咒罵著。她知道,這一段關係,又玩完了。

這樣的故事,是不是你的愛情腳本(script)呢?

是你的過去,影響著現在的你

我們都知道,我們現在對於外在世界的反應方式,往往和過去的經驗有關。或許是小時候受過什麼挫折,或許是過去在親密關係中受到重大的創傷,使得我們產生了許多負面的記憶,而這些負面記憶,成了我們揮之不去的夢魘,在未來遇到類似的情形時,常常把過去的經驗套用到當下,因而沒辦法冷靜的了解事情的真相。

但正因為我們帶著這樣的成見,來看待未來的愛情,使得我們碰到的每一段關係,都如同我們預言的一般(self-fulfilling prophecy)失敗。總是抱怨另一半不夠體貼,做得不夠多,卻沒有想到,是自己的不安全感,讓對方的付出都成為了泡影。

美國心理學家Albert Ellis用了一個很淺顯易懂的架構,來說明這樣的現象。他的架構稱為A-B-C model,當一個外在事件(A,activating event)出現時,我們往往會產生一些信念(B,Beliefs),而這些信念將導致事情的後果(C,Consequence)。我們往往以為,是外在發生了什麼事情,讓我們成為怎麼樣的人;但是我們往往都忘記了,人生不如意,十常八九,是我們「選擇」怎麼去解讀外在世界,決定了我們成為怎麼樣的人(Ellis,2003)。

Ellis把那些不合時宜的想法,稱為非理性想法(irrational beliefs),非理性想法的意思是,我們用了過去經驗累積下來的想法,來面對眼前的事情,而這些想法已經不能如實的呈現此時此刻我們所面對的事情了。

知道了這些之後,我們能做些什麼呢?

1.自我覺察
在自己的情緒出現的時候,試著覺察到自己的情緒,告訴自己現在處於哪一種情緒(如:我現在生氣了),是什麼事件觸發了你的這些情緒(activating event,如約會的時候對方遲到了),想想自己對於這些情緒有什麼樣的想法(Beliefs,如:他是不是不重視我,所以才會遲到),並且告訴自己,這一些想法不一定能如實呈現現在的面貌。

2.表達感受
在經過這些自我覺察之後,試著把感受表達給對方,而不是將過於強烈的情緒發洩出來(如:你遲到了讓我很生氣,因為我擔心你不重視我,而這讓我很受挫;而不是憤怒的掉頭走人,或是破口大罵)。

3.避免極端的想法
用合理的想法來面對世界,將自己極端的想法改為合理的想法,把「一定、一定要、一定不可能」這些極端的想法改成「可能、我想要、有困難」等等較不極端的想法。當我們採用了許多極端想法的時候,往往就不能夠理性的覺察當下,依舊採取過去對於這個世界的認知來看待這個世界,選擇符合舊有想法的線索來解讀外在世界(Confirmation bias),看到的世界也就如我們所相信的一般了。

當然,改變是一條漫長的路,但是,一旦開始了之後,就不再是那麼困難的路[1]。至少,在下一個對方忙碌而忽略你的夜晚,你能告訴他,你真的很希望他的陪伴,也告訴自己,對方是愛自己的,只是他現在在忙而已;至少,在下一個情人節裡,對方沒有送妳花,妳可以告訴他,妳擔心對方沒送妳花是不夠愛妳,同時也想想,對方是不是知道妳想要花呢?情人節一定要送花才是愛的表現嗎?對方是不是也為自己付出了很多呢?至少,在下一段愛情裡,或是在每一天的生活中,妳多了一個選擇,能夠選擇用更貼近現實的方式,來看看這個世界真實的樣貌。





註解
[1]之前寫的文章,《也許,改變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困難》

延伸閱讀
Ellis, Albert (2003). Early theories and practices of rational emotive behavior theory and how they have been augmented and revised during the last three decades. Journal of Rational-Emotive & Cognitive-Behavior Therapy


2014年11月1日 星期六

每一天的我,要比,昨天遼闊



今天早上是球隊固定的練球時間,回想過去的我,常常會為自己的表現不佳找很多藉口,不過也許是時間的歷練,以及覺得這樣無濟於事,越來越去坦然面對自己表現不好的事實,也比較敢和其他人承認自己的疏失並道歉了。早上練球時,我仍然很投入的在帶領隊員,以及察覺自己哪裡表現不好,和以前不同,不是帶著一種自責的態度,而是想著下一次要提醒自己做得更好;也許是因為拿掉了防衛吧,勇於承認自己不完美之處,反而讓自己變得更有前進的動力。

而今天下午,我和心理系去打一場理院盃的四強賽。球隊第一局就遇到了許多狀況,一局打完11:0,因此我在第二局就接替上場投球。踏上投手丘之後,我才發現經過早上的練球,身體已經沒什麼力量來負荷投球能力了,但是我仍然想要試著表現更好。在過去遇到這種情況下時,我總是會嘗試做情緒上的逃避,認為是我的體能已經負荷不了了,所以投的差也沒關係;過去的我很容易被情緒影響,很容易不願面對自己的挫敗,總是想要找一條舒坦的道路逃開,但是其實也成了自己不願進步的拖延。

就投吧,我自己想。即使沒有辦法用最佳狀態來面對對手,即使身體已經略顯疲憊、痠痛了,但是我仍然嘗試著去做得更好。在千辛萬苦之下結束了投球的第一局,投了兩個保送,被打了一支安打,加上隊有的兩次失誤,總共丟掉了三分,一分自責分。

回想起來,過去的我總是很難接受這樣的狀況。看到好好的一個出局數,因為隊友的失誤而沒有抓下來,動輒得咎,很容易影響自己的心情,也很容易把失敗的責任歸咎給隊友,想說反正隊友都打這麼爛,即使我投不好也不是我的責任了。同樣的,這並不會讓我進步,只是一種沒有自信、害怕失敗的循環罷了。

「加油阿!」在游擊手傳一壘失誤之後,我帶著自信對他喊著,然後默默的走回投手丘,繼續面對下一名打者。我隱隱約約聽到身後,其他隊員對他說,「加油阿!投手都幫你加油了!」,其實心裡面最幹的應該是我,只是我現在不再那麼想了,畢竟他也不是願意的,他心裡也很自責,而我,是該專心面對接下來的挑戰了。

我很欣賞一名投手,他叫Armando Galarraga,他是一個沒沒無聞的傢伙,在大聯盟史上不曾留下多少顯赫的功績,甚至他在今年來台加盟兄弟象,也表現不佳被解約。但是他曾經幾近名留青史。在大聯盟的一場比賽裡,他指差一個人,就能夠達成完全比賽(一場比賽中連續解決對方所有打者並贏得勝利)的條件,但就在最後一個人次,因為一壘審的誤判,讓出局變成了安打。在那一球,一壘審雙手一攤,比出安全上壘的那一個剎那,他,居然笑了,笑笑的走回投手丘,解決最後一名打者,收下比賽的勝利。順帶一提的是,要達成完全比賽,大聯盟100多年來也不過23場罷了。


多麼讓人敬佩的一個人。



記得從國中開始,就一直很想成為一名投手,當時很流行一部動畫,叫做棒球大聯盟,裡面在講述一個現實中幾乎不可能發生的棒球人生命故事,非常的熱血。當時的我,總是希望也能夠成為一名投手,用那種無比的自信來打球,以及面對生命中每一個挑戰。但是生命總是會有挫折的,在許多方面,我都曾經一次又一次的跌倒,而那種不切實際瘋狂的自信,也早就越磨越少。

還記得高中時期,曾經和朋友們一起到一個成棒隊去打球,我常常上去投球,但是控球卻是十分的糟糕,而我同學的嘲笑等等,無形中也給了我很多的壓力;到了大學加入系隊也是如此,糟糕的控球,以及不切實際的投手夢,讓一些學長覺得我好高騖遠,而我自己站上投手丘時,如果這些學長也在場,總是會表現得比平時練習來的差。

這是一個負向的循環,沒有自信,以及一次又一次的自我實現預言,一次又一次的情緒逃避,讓我不斷歸咎外在因素,讓我沒有勇氣去面對自己的不足。

轉變發生在今年的OB賽。那一場比賽,我們前任的王牌投手學長,教導我了一些投球技巧,並且一直以來鼓勵我、幫助我成為更好的投手。那一場比賽,過去的那些學長們也不再用輕視的態度看待我的投球,那一天,我大概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找到投球的流暢感。現在回想起來,那一天,一顆新的自信的種子在萌芽。


校內的棒球比賽都會有一個規定,比賽時間為兩小時,如果剩餘時間少於15分鐘,就不會打新的一局了。而今天的比賽,我就遇到了這樣的狀況,必須要在15分鐘內解決對方的三名打者,才會有下一局可以打。

在我第二局登板時,我必須用最快速度解決三名打者。體能衰退的很快,除了沒有力氣用平時高抬腿的姿勢來投球之外,我的體能也已經快讓我站不起來,不斷的心悸,不斷湧上來的噁心感,想吐。但我告訴我自己要克服。第一名打者,好球進壘,打者沒有出棒,這是我今天丟出的第一個三振。完成了1/3的進度。下一名打者,我投出了保送。接著用指叉球三振了第二名打者,兩人出局。再解決一名打者,我就能夠休息了。

面對下一位打者,我投出去的球,被打者打向我而來,我接球之後,用剩餘的一點力氣,把球擲向一壘,球不偏不倚的打在一壘手手套上,彈到了後面,這是一個接球失誤。剩下的1/3進度得重新開始。下一球,被打者打向了右外野,又是一個接球失誤,壘上的跑者回到本壘得分。下一名打者,打穿了三壘邊線,又一分回來。還是差一個人,要好好拿下來,別管時間了,投我的就好,我這樣告訴自己。此時的我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去思考其他事情,噁心、心悸、無力感,這是我體力耗盡的徵兆,我想,如果我把這名打者三振,一定會奮力拉弓高喊吧!這一球投進去,好球進壘,兩好兩壞,我還需要一顆好球。



我還需要一顆好球。思緒回到了五年多前的大稻埕碼頭。那時我都和成棒隊在那邊的草地上打棒球,每周日都會有一場比賽。那大概是我高中時期投過最好的一場比賽了吧。我擔任球隊的先發投手,前面兩局總共失掉了七分,還在第一次打擊時被砸了左手,不過三四局回穩下來,一分未失。那一場比賽,我大概投了少說也有一百球吧,也許可能有一百五十顆,我不確定,我只記得比賽進入最後一局時,我這一隊9:7領先,而我帶著疲憊而疼痛的身軀,站上了投手丘。兩人出局,對手得了一分,9:8,但我已經幾乎沒有力氣再投好球了;滿壘,兩好三壞,打者頻頻將球擊出界外。我用剩餘的一點利,投出下一顆球,球不偏不倚的落在好球帶邊緣,打者沒有出棒。但是那時裁判沒有注意到,說是不算,畢竟也只是玩玩的比賽,沒有那麼的正式。我只需要再投一顆好球就行了,但是我卻做不到了。連續兩個保送,比賽結束,我承擔了敗戰。


時間回到了現在。

我望向捕手,捕手給出了變化球的暗號。我今天還未丟出任何一顆的彈指曲球,我決定要試試看。我將身體放軟,將球朝本壘方向擲出,一個完美的拋物線出現了。打者很顯然的是反應不及,將球輕輕碰入場內,我將球接起來,用剩餘一點力氣傳給捕手,球傳偏了,但是捕手接了起來,將三壘跑者封殺在本壘。三人出局,時間還有一分鐘。

我做到了。雖然我知道如果我不行,還有人可以換上來投,但我仍然想要挑戰自己。五年前投不出來的那顆好球,我投出來了。我如釋重負的走下了投手丘,在場邊噁心了一陣,還好我午餐已經消化殆盡,不然肯定是吐一地的。

終於,我走出了過去一直以來的負向循環。靠著勇氣、努力與自信,還有永遠不願放棄的那一股悸動。我很感謝一路上願意鼓勵我的人,我也感謝我的諮商師,一直以來帶著我回顧我一路上遭遇的挫折;我更感謝我自己,不曾放棄我自己。在生命的挫折裡,我找回了一些自信心。而那些自信和過往的自信不同,國中時的自信是年少輕狂,而現在的自信是從現實當中,找到一種值得依憑的生活態度。

望著球場天空的那道彩虹,我知道我會變得更好。



看著這張圖,也許,生命就是這麼一回事吧!

社會心理學家在談歸因理論時,會提到一個概念,叫做基本歸因謬誤(Fundamental Attribution Error)。當我們在看其他人的問題時,往往會認為是對方自己造成這個問題的;但是當我們在看待自己的問題時,往往會認為是外在因素造成了這樣的問題(Jones & Harris,1967)。就好像過去我總是會去責怪隊友表現不佳、或是覺得是光線因素、或是有一些人在場會給我壓力,使得我沒辦法表現出最好的一面。當然,這些事情確實會影響我們的表現,不過若是我越去在意,那麼這些事情就越會影響到我;若是我越不去在意他們,越是告訴自己要去克服他們,那麼我才有機會成長,克服這些困難。

碰巧我這周去參加了一個學校心輔中心辦的助人工作坊,老師提到了周哈里窗(Johari Window)的概念,這一個概念我很久以前就學過了,但是老師卻提出了一個我未曾了解,更進一步的概念。

周哈里窗將一個人分成四個部分,如下面這張圖:

在昨天的課程裡,我學到了,如果我們能夠放寬心胸去接納、傾聽別人,哪怕對方是批評指責的,那麼我們將會認識更多自己不知道而別人知道的自己;如果我們能夠對他人更加敞開心胸,則我們也能讓別人更了解真實的我們。而透過這兩者,我們有時候可以發現更多過去自己沒有意識到,不曾去想過的事情,讓我們能夠去探索那塊,自己和別人都不知道的自己。我想,這些是需要很多勇氣,很多磨練,才能夠換來的吧!我們總是會帶著許多恐懼與防衛成長,但是,這卻阻礙了我們去了解更多,關於自己的真實。有太多的時候,我們活在了自己建立起的安全保壘裡面了;有太多時候,我們被我們的情緒給限制住了,要踏出那巨大的一部,需要許許多多的歷練,以及許許多多的安全感。

我想,成長是一輩子的故事吧!磨練自己更有耐心,告訴自己再努力一點會更好吧!

不喜歡,別人說我幸運,他們不懂我有,多麼的努力」,成長的每一步路,都是坎坷的;回首望去,卻也是值得的。即使此刻的感動,在明天也許又再次迷惘,但是不必擔憂自己是否真得成長了,是否已經走過來了,太多的時候,真正造成我們裹足不前的不是當下的情緒,而是情緒背後不斷翻騰不已的焦慮。

我想,最終還是要勇敢的踏出去吧!即使在察覺到了自己的困境,再到決定要踏出去,直到最後一次又一次努力,最終獲得成長,是需要很多時間的,但是,你我都在進步,不是嗎?一天又一天的前進,走過的路,都不會白費。

「每一天的我,要比,昨天遼闊」







參考資料
Jones, E. E.; Harris, V. A. (1967). "The attribution of attitudes". Journal of Experimental Social Psychology 3 (1): 1–24.